坍塌的洞穴已經被清理幹淨,在下面竟然是一個廣闊的空間。
龔餘作為相思淚項目的總編劇和監制,在事故後和戴勝凡一起進到洞穴中。
在一小塊塌陷下,他們看到了下方星星點點的原礦石,白亮而炫彩的晶體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岩壁的角度還算緩和,兩人沿着岩壁進到坍塌的下方。
在層層水晶的中央,長着一株怪異的植物。
那是一朵肉靈芝,
灰紫色的扇形傘面飽滿豐潤。
在晶瑩無暇的白水晶中包裹中顯得危險又神秘。
這個顔色放在菌類中一看就是身懷劇毒。
但龔餘确信它不屬于任何一種菌類,況且也不可能有植物能夠生長在這無水無光密閉的洞穴中。
他們倆當時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
但是在看到肉靈芝的第二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隻是沾染了它的一丁點仙氣,就讓我們在接下來的幾天中獲得了無與倫比的氣運。”龔餘在講述時,眼神中籠罩了一層既虔誠又惶恐的氣息。
他是老彩民了,但手氣實在是臭,屢買屢不中,從洞裡出來地的第二天,媳婦給他打電話,上期開獎中了,一等獎。第三天,收到出版社打來的電話,他的新作獲獎了,還不是一般的獎項,是國家級别的,含金量相當高。這是龔餘從業十幾年的頭一回,比彩票中獎更令他激動,他當場熱淚盈眶。
在這兩日内,無論龔餘做什麼事,或大或小,都是如同被幸運女神護佑,順利到他産生了一種,原來生活是可以這樣美妙順心的。
三十年的努力,抵不過一朝幸運。
然而,這樣的好運隻持續了兩日,在第三日就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龔餘這才意識到,那寶物帶來的氣運是消耗品。
當他再次下到礦内,卻發現那朵植物完全變了模樣。上面的光華黯淡了很多,原本豐潤而挺拔的肉瓣也萎靡了不少。
而這一次的接觸沒有讓他獲得任何氣運上的增益。
一周後,
劇組的最後一個實景按照原計劃在礦洞内開拍。
龔餘收到消息時很是詫異,
因為事故發生後,施工隊的工頭曾在私下與戴勝凡說過,洞内土質結構不穩定,不适宜大規模人群進入,承載過重有可能會使洞内發生二次坍塌。
當時龔餘在場聽得很清楚。
而且如果讓劇組的人都下去了,那白水晶和寶物的秘密豈不是……
龔餘當時并不知道戴勝凡的用心,隻是隐隐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所以,開機那天原本根本沒有他的通告,他卻還是去了。
結果,在礦洞内二次坍塌真的發生了。
第二次的塌方從範圍和強度都比起第一次更加糟糕。地震山搖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因為有一些心理準備,龔餘倒沒受什麼傷,他當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得到那個能帶來氣運的寶貝!
發生坍塌後洞内一片漆黑,他幾乎是憑借記憶和直覺找到了那朵肉靈芝。
幸而,那寶貝完好無損。
龔餘剛要松下一口氣,就聽到響動自上傳來,巨大岩石當頭滾落,他那時候腦子一片空白,隻想着護住寶貝。
巨石狠狠砸在了他的下半身上,腰部一陣鑽心劇痛,更糟糕的是,那朵稀罕寶貝也被壓在他身下。
他掙紮着不顧疼痛,第一時間去查看護在身下的東西,
龔餘坐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它居然沒有萎靡不振。
肉靈芝周身散發出強烈的灰紫芒,它的傘面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精華,肉眼可見的變得豐盈而鮮嫩。
一片幽暗的山洞中,在最初的混亂過後,隻有零星的虛弱呻吟聲,與生機勃勃的詭異植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一切顯得詭谲而悸動。龔餘在一時間并沒有想通,之前還萎靡不振的寶物怎麼突然之間又重獲了生命力,
但他知道,他不一定有命出去了。
就算出去,人也廢了。
“所以,你吃了那東西?”
“對。”龔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悔意,“如果我那時就知道它是什麼,我一定不會碰。”
龔餘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吃了那東西。
之後他就昏死過去。
龔餘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稀裡糊塗的截胡了戴勝凡。
等到戴勝凡下到洞裡,看到隻剩個了杆杆的寶貝,心中怨恨滔天,恨不得把龔餘活剖了。
頭顱眼中浮現出了無比嘲諷的:“寶貝被我吃了一半,那個人渣他舍不得氣運,又不敢跟我一樣把東西吃了,于是他騙得他媳婦吃下了剩下的部分。”
“他的媳婦那時候已經有孕了,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哈哈哈哈哈”龔餘笑得面容扭曲,張狂到了極點。
“他是走了狗屎運,但是媳婦和孩子都沒了。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大快人心。”
陸鑫橙想起了什麼,臉上緩緩升起一絲疑惑:“他的兒子,也沒了?”
“對,假惺惺地在地下給他們修了廟。貼金鑲銀又有什麼用呢,人前再體面,也掩蓋不了他比下水道更陰暗惡臭的事實。”
陸鑫橙走到了那道被修葺的無比華麗的紅木拱門前。
“進不去的,這裡也被道士下了禁制。出不來,也進不去。”
“那麼多年,我一直等在這裡。那畜生哪怕還有一絲一毫的良心,他總有一天得下到這兒,跪在妻兒面前給他們磕個頭。”
“然後,我會送他去見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們。”
陸鑫橙看着頭顱,臉上的笑容有些笃定:“我覺得,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你怎麼知……?”
頭顱的質疑被一道聲音打斷———
“小鑫哥!”
少年洪亮的聲音在洞中擴開。
陸鑫橙聞聲看去,有人風一樣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力量之大,險些把陸鑫橙撞翻在地。
陸鑫橙被撞的眼前一黑,他穩住身體後看清了來人——是醫院裡遇到的貪吃少年。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詫色,随即彎起盈盈美目:“小歲。”
少年看到陸鑫橙喜形于色。對方在他眼中就像是冬日裡的暖陽,讓他不自覺地就想靠近,身上獨特好聞的冷香他也很是喜歡。他像一頭小獸似的蹭了蹭陸鑫橙的肩頭,“我一回家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果然是你!”
陸鑫橙近距離打量少年,才幾日不見,他和醫院初見時像完全換了個人。
之前面黃肌瘦顴骨凹陷的小孩,如今面色紅潤,連個子似乎都拔高了一些。
戴歲笑着道:“來我家玩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家……”龔餘臉色一下子變了,他上下打量少年,警覺道:“你說這是你家,你是什麼人?”
少年循聲看去,這才看到地上的頭顱。他登時瞪大了眼睛,“這是——鬼啊!”
少年噌地躲到了陸鑫橙的身後。
龔餘皺眉念叨:“大驚小怪什麼,你前面的不也是鬼嗎?”
戴歲下意識:“小鑫哥哥那麼好看,你怎麼能跟他比。”
龔餘噎了下。“你到底是誰,戴勝凡是你什麼人?”龔餘緊緊盯着戴歲。
戴歲正要回答,面色突變:“完了,我爸來了。”他眼神四處飄忽,鎖定了角落裡的一處石堆。“我先躲一躲,不能被他發現我沒在好好睡覺。”
他迅速躲藏好,俯下身之前還沖陸鑫橙比了個“噓”的手勢。
大約一分鐘後,陸鑫橙才聽到了洞穴另一頭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進入到地下室了,
而且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