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半夜潛入,沒仔細看,這次燈火通明的情況下看到了全景——整個房間就由幾張狹窄的床鋪和書桌台構成,連大學宿舍條件都比這好。
聞鑰知換好衣服後,他一面用搭在肩上的浴巾擦着半幹的頭發,走到了一個保險櫃前。在如此極簡的環境下,有這麼一個保險箱無疑是非常違和的。聞鑰知用密碼打開保險箱,将裡面那顆指甲蓋大小的水晶拿了出來。
白水晶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七彩光華從未打磨的壁面折射出來,美麗到令人沉醉。
“就為了這個東西。”聞鑰知眯起眼,“這麼小一塊,能值多少錢。”
他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他的目光微怔——
天然白水晶,純度等級最高價格可達每克百萬。
聞鑰知:…………
聞鑰知将水晶放回保險櫃,給自己沖了杯咖啡,低頭時,隻覺得側頸火辣辣的,他去鏡前查看,剛回來時沒有留意,洗澡後側頸上未愈合的傷口又開始出血了。
聞鑰知盯着鏡中那兩排齊整的牙印,那入肉的深度,下嘴的人是絲毫沒留情。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他回憶起了當時的滋味。
利齒咬破皮膚的那一瞬是入骨的劇痛,其實以聞鑰知的反應速度,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将背後的魂體甩下來,但他側過頭,硬生生壓住了将人甩下去的條件反射。肩部傳來微微的酥麻感,很奇怪,對方明明沒有實體,他卻好像能清晰的感覺到兩片柔軟的冰涼嘴唇。
那一刻,聞鑰知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他不知道是何種原因,按道理說他完全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
聞鑰知在鏡子前發呆的同一時間,站在他身後的陸鑫橙心煩意亂到達的峰值。那股血香味不住地往他鼻子裡鑽,他此刻隻想跑到離聞鑰知遠遠的地方,但是親密距離卻限制了他的行動。這好比在瘾君子嘴邊晃動着大麻,陸鑫橙都快瘋了。
他不自覺的往前踏出小半步,幾乎貼在了聞鑰知的後背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現在連一隻手都塞不進去。陸鑫橙下巴微收,頭就埋在了那個頸窩裡,上面帶着點溫熱的潮濕,還殘留着沐浴露的味道,好像是某種可口水果……讓他心中産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迷戀。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血紅色再次彌漫眼眶。陸鑫橙的視線炙熱而模糊,眼前的紅色仿佛和甜品店中的水果盒子重合在了一起。
陸鑫橙小心翼翼地吐出舌尖。
鏡子前,聞鑰知的瞳孔霎時緊縮,不僅如此,他的整個上半身的肌肉都在同時猛的繃緊。記憶中的酥麻感再次出現,在相同的位置。
起初他以為是錯覺,酥癢感慢慢加深、擴散……聞鑰知閉上眼睛,他呼吸收緊,薄唇抿成了直線,那明顯是一種正在忍耐的表情。
直到那牙齒終于在相同的位置咬了下去,他才倏地睜開雙眼,眼底因為壓抑而滿是血絲。
“陸鑫橙。”那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愠氣。
不是詢問,不是試探,是準确的肯定。
陸鑫橙從那溫熱頸窩中慢慢擡起頭,眼神中殘留着幾分眷戀。
他在鏡中沒有倒影,否則他一定不會覺得鏡中人是自己。
陸鑫橙長得跟陰柔完全沾不上邊。雖然他的五官精緻近乎完美,但他身上一直有着一種陽光的氣質,随便套個白T都給人感覺是那種集萬千愛慕于一身的大學校草。
但此刻,他眼神失去聚焦,兩片柔軟唇瓣被鮮血浸潤,好看的眉毛因為失落而微微絞着,卻有着某種绮麗詭谲的媚感。
聞鑰知轉過身,手指準确地扣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語氣似乎是有一些詫異,“我剛剛怎麼說的,不要讓我逮到。”
因為距離過近,陸鑫橙幾乎是被對方攬在懷中,這種危險的距離,讓他立即想要掙脫。
卻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對勁——聞鑰知居然能看到他了。
聞鑰知盯着他,臉上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異瞳卻閃着危險的暗芒。
陸鑫橙突然想到剛才浴室内景象,聞鑰知應該不會要殺他滅口吧。
在短暫的幾秒内,陸鑫橙大腦高速運轉,就在他要開口之際,桌面上傳來振動聲。
“你要不要……先接電話。”陸鑫橙聲音異樣的沙啞。
聞鑰知一手鉗制住他,一手撩起桌上的手機 ,看了眼來電,接起,點了免提。
年輕嗓音迫不及待地在電話那頭炸開了響。
“鑰子,我跟你說,咱今天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聞鑰知把聲音調小,對面的人還在繼續:“你知道嗎,那個戴導可算是人物啊,人家之前可是有副廳級的保護傘,原本這一次可能也就是進來喝杯茶的事,結果誰能想就在今天早上那副廳被查貪污受賄落馬了。這一下他可算是完了,看我們不查死他。”
對面的聲調昂揚,說話語速比一般人更快。這一串連珠炮似的。陸鑫橙沒看到來電名字都猜到了對方是誰。
程宿。
原著中的男二,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聞鑰知對他說的沒有表示出絲毫的意外——氣運是守恒的,戴勝凡之前偷來的好運,都會加倍奉還。
聞鑰知隻淡淡問了句:“夠判死刑嗎?”
程宿沉默:“死刑夠嗆,畢竟他手上沒沾血。而且很多事情涉及到玄學,邏輯鍊都是沒辦法閉環的,調查起來很有難度。相思淚那案子更是快過追訴期了。唯一能定罪的,就是在劇組指示場務換槍殺人。但是在沒有旁證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推給那個場務,其餘的經濟犯罪最多蹲個幾年大牢就出來了。”程宿語氣重充滿了惋惜和不甘,想到這人手上過了那麼多條人命,到頭來居然連個死刑都判不上。”
沒想到對面傳來一聲輕哂:“那挺好的。”
“啥?”程宿懷疑自己聽力出錯。
“死刑太便宜他了。與冤魂們共度餘生才是他最好的歸宿。”聞鑰知眸光森然,似乎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戴勝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