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緊湊的會客廳内,三個孩子坐在沙發上,一個男孩三個女孩。
“我們真的不能陪着孩子嗎?”
“對啊,她一個人在裡面萬一出什麼事……”
“你們不用擔心,可以看這個實時監控。”孟轶離将手機上的監控分享給了三對家長。
三個孩子坐在沙發上,他們的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神情漠然。
聞鑰知抱臂站在窗前,“開始吧。”
“那麼我就開始了。”獨立沙發上坐在一個身材适中的看不出年齡的男人,穿着淺藍色的襯衫和一條西裝褲,鼻梁上架了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
他沖聞鑰知點了點頭。
茶幾上,放置着一個小巧的卡茉仙兒黏土手辦。正是聞鑰知從荀三粱的員工儲藏櫃中取出來的。
眼鏡男從沙發上起身,将一個靠枕放在地上,随即跪了上去,無比虔誠地向那隻小手辦磕了三記響頭,額頭觸在地磚上發出悶聲。
孩子們都面無表情,通過手機看着監控的家長都愣住了,“這是在幹嘛?”
接着,他拿起那手辦狠狠地砸在桌角上,一下,兩下,一道道裂縫從手辦身上迸開,那完美的塗漆也逐漸脫色。
如此暴力的場景,在門口家長們的驚呼中,聞鑰知隻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社畜打扮的男人,他脖子和手腕上青筋暴起,斯文的臉上顯露出一些壓抑的暴戾。
金霖,金融公司白領,也是通靈世家的傳人,擅長與器物溝通。
在卡茉仙兒被砸的面目全非之前,也在聞鑰知撐門面的茶幾報廢前,金霖停下了動作。
“找到了。”他推了推鏡架,臉上的暴戾一瞬間消失不見,平和道:“是喜魄和愛魄,孩子們丢失的這兩魄都在這裡。”
“能取出來,歸還回去嗎?”
“可以,”金霖頓了頓,“這三個孩子的可以。”他話未講全,言下之意是裡面其餘更多的魄就沒辦法物歸原主了。
“這個容器損毀後,其它的魂魄缺乏指引,回不到它們原本的主人身邊了。”
聞鑰知沉默片刻,“嗯,你繼續吧。”
金霖沒有質疑他的抉擇,也不多言,他手指觸碰到泥塑之際,屢屢白氣注入到了裂縫中。
門外的家長看不到這些細節,他們或質疑或擔憂地看着手機。
幾分鐘後,大門打開,家長們接到孩子。
孩子們的神情似乎都有些不一樣了。
“樂樂?”女人小心翼翼地叫着女孩的名字。
女孩仰起頭,有些忐忑:“媽媽,《玫瑰騎士》今天出新刊了,你能帶我去買嗎?”
女人心中一窒,卻下意識不敢做大表情,柔聲細語的:“可以,媽媽帶你去書店買。”
“還有,我想花花了,咱們能把它接回來嗎?”
“能,能!爸爸這就打電話讓他們送回來。”男人語氣也是壓不住的激動,女人蹲下來抱住了女兒。
男人:“好了,真的好了!”
聞鑰知立在門邊看着喜極而泣相擁在一起的家人們,臉上是一貫淺淡的表情。
三對家庭歡慶之時,滿面愁容的年輕女人沒有等到自己的孩子。她走到門口,探着脖子看向屋内。
女孩坐在會客廳裡側的書桌後,看着桌面上那傷痕累累的手辦,眼神放空。
金霖也走到了門邊,他側目看向安靜坐在書桌後的女孩:“都找遍了,裡面沒有屬于這個孩子的魄。”
“小擺件裡的那些都是荀三粱收集的,而這個孩子,她的魄是被本尊拿走的。”
快樂谷後台化妝間内,陸鑫橙卸着妝,眼神瞟向站在鏡側的聞鑰知。對方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陸鑫橙回過視線,對着鏡子摘了藍色睫毛,“所以,估計得找到本尊,才有辦法拿回來吧。”
聞鑰知已經找金霖檢查過道具間裡所有的卡茉仙兒了,隻找到了一個有靈魂力殘留的頭套,本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線索暫時斷了。
聞鑰知看着陸鑫橙,轉開話題,“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說的是剛剛結束的花車巡遊。剛才活動進行時在樂園内發生了一個小意外。
人魚王子從第一次出現便引起了轟動。這兩天主辦方趁熱度給陸鑫橙安排在了壓軸的位置。當陸鑫橙根據主辦方的要求與觀衆們握手互動時,蜂擁而上的人群失控了,不但差點造成踩踏事故,還把陸鑫橙硬生生的從花車上拉了下來。
陸鑫橙是深知激進粉絲可怕的,但他也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人魚王子能火成這樣。
被拉下花車後,他因為套着道具魚尾行動不便,人群一擁而上,混亂中他上被踩了好幾腳,還有人趁亂揩油。
聞鑰知盯着他:“受傷了?”
陸鑫橙如實回答:“嗯,不過你問晚了,已經痊愈了。”他說話間,聞鑰知的手伸了過來,捋起薄薄的襯衫衣袖,指着小臂上面快要幹涸的血迹,“那這是誰的?”
“不是我的,”陸鑫橙想了想,“應該是保安的。”
陸鑫橙被拉下花車後,是兩個英勇的保安突入重圍,把他從人群中撈出來的。其中一人還不幸負傷,這會兒已經送醫院了,不過也是一點皮肉傷,傷的也不重。
大概是聞鑰知看他的眼神實在有些詭異,陸鑫橙又補了句:“應該是他們救駕的時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聞鑰知戲谑道: “确定不是你私藏,準備留着晚上當夜宵的?”
那明明是一句玩笑話,陸鑫橙卻怎麼聽着都不對勁。他正要把手抽回,拽着他腕子的手卻使上了勁兒。
聞鑰知在化妝台上抽了張濕巾,仔仔細細地将那截白淨小臂内側的血迹都擦拭幹淨了,那動作可以稱得上是溫柔,
“确定不吃夜宵嗎?”
陸鑫橙:…………
陸鑫橙擡眼看向男人,對方面上漫不經心的模樣,仿佛真的隻是在問他吃不吃宵夜。
如果不是他理解能力有問題,
聞鑰知這是在向他發出邀請。
陸鑫橙望着他,喉結滾了滾……
“你那裡不行,萬一你室友回來了。”
“他有女朋友,不會回來。”
“不行,萬一有萬一呢?還是去我那兒。你們老闆給我安排了個單間,就在你寝室旁邊。那裡肯定不會被人撞見。”
聞鑰知猶豫片刻:“……好。”
單間宿舍的大小和多人宿舍一樣,隻是少了幾張床,整個房間看上去寬敞了不少。
一進門,聞鑰知熟門熟路地踏入浴室,“我洗個澡……”
“又不是上床,洗什麼澡。”陸鑫橙說着快步跟了進去,反手掩上浴室門。
他一把拉住聞鑰知,将人壓在了牆上。聞鑰知的後背撞在牆上,浴室燈“啪”地被關閉了。
一片漆黑中,
兩個人距離咫尺,呼吸都交纏着,被禁锢在身體與身體的狹小空間。
聞鑰知的聲音依舊很冷靜:“你就那麼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