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吻後,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你和德拉科在公共場合仍然保持着刻意的冷漠,但有時候卻像存在無形的引力,讓你們的視線不自覺地交錯,又在下一秒又迅速移開。
這場沉默的博弈已經持續了幾周,你知道他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而你究竟是在等待什麼?
一個答案,一次承認,還是一個早已不敢言明的結局?
這天,你在烏姆裡奇的辦公室裡坐了足足四十分鐘。
「我沒有秘密(I have no secrets)。」
那根羽毛筆在你的皮膚上刻下這些字句時,烏姆裡奇微笑着看你,眼神裡是溫柔的惡毒。
“再問你一遍,沙菲克女士,你究竟有沒有參加‘那個可笑的組織’?”
“沒有……”你咬緊牙關,不想讓痛楚從表情洩露。筆尖劃過皮膚,字迹深入血肉,你就像一隻被宰殺的小動物。
你想,若是德拉科在這裡,他大概會用那種半吊子冷淡的腔調說:“你真是蠢,為什麼那麼固執?”
可你不想放棄抵抗。有些事物,就是值得拼盡全力去守護,這關乎信仰。
從那令人窒息的牢籠裡出來時,手背襲來了陣陣刺痛感,字迹猙獰地刻着,還殘留着點點血珠。
你不敢去碰,隻能微微蜷着手指,袖口蓋住那些紅色的傷痕。
調查行動組正候在門口,背後傳來甜膩的聲音:“帶她出去。”
你的腳步有些飄忽,像極了一隻腳踝被鎖鍊牢牢禁锢的囚鳥。
德拉科站在那一群黑色長袍裡,臉色沉靜得仿佛這隻是他日常的一部分。
你的目光短暫地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渴望從那雙灰色的眼睛裡看到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
心髒仿佛被冷風硬生生劃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空。
他就這樣繼續裝作不認識你嗎?
眼睜睜地看着你狼狽地從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出來,卻像無事發生?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期待什麼。
那天的吻,那些失眠的夜晚,所有混亂和掙紮,似乎都成了一場滑稽的夢境。
走廊的石磚在眼前晃動,你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擰幹了一樣。疲憊、憤怒、無能為力——所有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讓你想狠狠地砸碎點什麼。
“克拉拉……?你沒事吧?”厄尼·麥克米蘭的聲音傳來,你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拐角處。
下意識地擡起手腕,卻想起手背的傷,你立刻把它藏在了長袍的袖口裡。
“沒什麼。”你努力微笑,可是聲音卻十分虛弱。
厄尼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那躲避的動作,語氣變得更嚴肅了一些:“是烏姆裡奇?”
你想掩蓋,可是面對他關切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連微笑都維持不住了。
“你受傷了?”厄尼追問道,試圖拉起你的袖子,“讓我看看。”
你猛地後退了一步,本能地護住自己的手腕。可是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僞裝徹底碎裂了。
你讨厭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太多脆弱,可是又無法忽視厄尼的目光——那種毫無猶豫的關心,和某人的冷漠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為什麼又想起了他……?
你想着自己還真是傻——傻到期待德拉科·馬爾福會為你做點什麼。
不過是一個感情用事的初吻,能代表什麼呢?
你的手腕還殘留着厄尼手心的溫度,心卻仿佛沉入了冰冷的黑湖之中。
德拉科在走廊的另一端,眸色沉沉地看着厄尼拉住你的手臂。
他沒有聽見你們在說什麼,可是他看得見。
他看得見你低着頭,眼神恍惚,厄尼小心翼翼地靠近你,說了什麼讓你的身體微微顫抖,而你的手無意識地抓着袖口,似乎想隐藏什麼。
應該轉身離開的——他告訴自己,這和他沒有關系。可他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你的袖口終于被厄尼翻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暴露在空氣中,厄尼的表情變得複雜,你低着頭,避開他的目光。
德拉科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尖幾乎掐進掌心,胸腔裡的某種情緒像是被生生壓制着,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出口。
他知道這是什麼。
憤怒的情緒試圖占據了理智,卻不能任由其發展。他很想走過去,把你拉開,把你帶走,把其他人從這幅畫面裡抹去。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什麼也不是。
又是周五夜晚的天文塔,寒風撩動你黑色的發絲,微微揚起,卻終究無處可去。
明明沒有任何約定,你卻還是來了。你說不上原因,所以把它稱之為感覺。
或許是賭氣,或許是妄念。你想着,如果德拉科來了,那就說明你在他心中仍有一席之地。
如果他沒來,你就把所有的猶豫、遲疑,連同那天的失控,一同埋葬在這片寂靜的星空下。
夜沉默,風低語,塔頂的雕塑在冷空氣中發出細微的聲響。你低頭,目光落在地面,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星輝下漸漸拉長,心髒也随之沉入寒夜的深處。
二十分鐘過去了,四十分鐘過去了,最後,是整整一個小時。
或許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試探。
是一個不願揭開的答案,一句未曾真正說出口的承認。畢竟,你從未真正鼓起勇氣去直視它。
你終于打算離開。
然而,就在即将走下台階時,一隻手忽然從陰影中伸出,攥住了你的手腕。那掌心灼熱,透過你的皮膚,一點點滲入寒冷的骨縫。
你驚訝地擡頭,正對上德拉科·馬爾福的目光。
他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像是剛從深潭裡掙紮出來。他的目光晦澀,交錯着無數種矛盾的思緒,還帶着無法掩飾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