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聽後歪了歪腦袋,似乎沒料到你會坦白至此,幽幽地開口:“是嗎?我反而覺得你才是最矛盾的那個。”
"我?”你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難道不是嗎?”他靠在欄杆上,眼神略帶嘲弄,卻又透着認真,“你明明讨厭我,又接近了我。你明明是個有鋒芒的人,平時卻又刻意收斂——你有時候敏感得像泡泡果莢,有時候又固執得像曼德拉草。”
你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從未想過德拉科居然是這麼看待你的,還出乎意料的具體,這讓你又怦然心動起來。
他注意到你表情的閃動,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緊接着,你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被他那草藥學知識全開的比喻給逗樂了。
換做别人,你可能隻會一笑而過,但這卻是從德拉科·馬爾福的嘴裡說出來的。
“哈哈哈——要是斯普勞特教授聽到了,說不定會給你們斯萊特林加十分。”你用指腹拭去眼角笑出的淚水,努力抑制着不讓自己失了不知是否在他面前有過的淑女形象。
德拉科無奈地觀察着你那略顯誇張的反應,淺淺地笑了。
然後,你們聊了很多無關緊要的瑣事,比如你們互相分享了上學年考試的成績。
你還透露自己挺喜歡海格的神奇動物保護課的,他嗤之以鼻的同時卻還在仔細傾聽你那天真淳樸的理由。
他還别扭地問你變身阿尼馬格斯是什麼感覺,你說就像那些能用身體感受變化的魔咒本身,再加上近乎平時掌控肢體的自然感……你本以為自己表達的很抽象,他卻根據你的想法延伸出了更多具體的說法。
這大概是你們相識以來最普通卻又最親密的一次交流,在現實的各種不确定之中,你們卻真實地感受到了一種荒謬的共鳴。
你望着德拉科那被星光點綴的眼睛,夜空中的無數星辰仿佛都被吸引般地閃耀着,你的心也跟随閃爍。
有那麼一瞬間,他講述的話語都在你耳邊變得模糊起來,下一秒,你已經在他臉頰上落下了讓他猝不及防的吻,連帶着那溫熱的眼神也深刻在了他的眼底深處。
德拉科錯愕地看着你把剛剛掂起的腳尖落下後臉上升起的嬌羞笑臉,他用盡渾身解數壓制着把你揉進自己懷裡的沖動。
那不合時宜的理性,卻讓他洩了氣般地垂下了那緊抓邊欄的、隐藏着黑魔标記的手臂。
你察覺到了他的猶豫,一股甜蜜的苦澀油然而生。你不敢直白詢問他的心意,你總感覺如果問出口了,他就會離你遠去。
“我差不多該回公共休息室了。”所以你選擇了不讓他為難,盡管還有萬般不舍,你也隻能用這種方式維護這份搖搖欲墜的平衡。
德拉科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是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資格。
你故作輕松地邁開步子走到靠近公共休息室的方向,遲疑了片刻後,便回過頭補充了一句話:
“你知道嗎?……我喜歡周五的晚上。”
接着,你甚至沒給自己機會看到他的反應,就變成了阿尼馬格斯的形态振翅而飛,遠離了天文塔。
德拉科沒有給自己更多沉浸在柔情裡的時間,他松了松胸前的領帶,便朝着有求必應屋的方向走去。
穿越那些雜亂不堪的堆砌物們後,他掀開黑色蓋布,站在了消失櫃的面前。
隻要修好它,一切就能塵埃落定——他就可以放棄那個備選方案了。
德拉科從口袋裡拿出那枚聯絡用的魔法加隆,腦海裡湧現出上周施展奪魂咒和交付蛋白石項鍊那讓他驚心動魄的全過程。
羅斯默塔女士那空洞又順從的眼神,那雙平日溫暖的眼睛是如何變得麻木而陌生的——而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德拉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擡手捂住自己的雙眼,罪惡感和自我厭惡如同藤蔓般在心底不斷爬升。
憑着不願被迫走到那一步的意志支撐,在偏執的一次次嘗試後,結果再次事與願違。
他的山楂木魔杖從手中滑落,指尖抵着櫃門,頭痛欲裂。如果可以逃脫這所有的一切,如果可以假裝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如果——
德拉科的耳邊開始回響剛剛克拉拉那隐秘的告白和邀約。他不是沒有聽懂,而是他沒有做好準備承受更大的失控。
他無比清晰的知道,如果克拉拉知道了自己肮髒的計劃和手段,知道他随時會變成一個殺人犯,一切就結束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方才的溫情都顯得無比的奢侈。
當他在這裡掙紮的時候,那個女孩應該已經在寝室沉沉睡去——而那才是普通的學生該有的生活。
德拉科眼前的黑暗愈發濃郁,消失櫃殘酷地提醒他不得不踏上那條無法回頭的路。
明天,就是明天。
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讓計劃能順利進行的前置條件。
他隻能繼續往前走。
盡管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親手用絕望鋪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