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去看了一眼,他發現邱明沒胡說八道,确實是有三四個未接,都是同一個人打過來的,有微信也有手機。
看見“夏仲平”三個字,又是一種别樣的煩躁,但夏憲勉強忍住。
邱明察覺了。
“誰啊?”
夏憲沒好氣:“走開吧你,我給人回個電話!”
邱明不走。
“本子,筆,先給我拿着吧,”他道:“我抽會煙,你回你的,我不說話。”
夏憲白他一眼,看他真抽上了煙,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拿着東西撥号也實在不稱手,他便把寫着歌詞的本子和筆遞給邱明拿着,然後盡量離遠點,給夏仲平回電話。
邱明也說到做到,不作幹擾,背對着他安靜抽他的電子煙,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他寫的詞,聽他和那邊小聲說話。
“嗯,我這有點事,手機沒在身邊,不好意思。”
“什麼時候的事?”
“嚴重嗎?”
“我這邊可能、應該一時半會完不了。
“這樣,明天,明天我早點走。”
“好,有什麼其他事及時跟我說,謝謝,麻煩了。”
看不到他臉色,但是聽見他說話的語氣,還有挂斷電話後沉默,邱明直覺不是好事。
然後又想到上一次,每次事到臨頭都會被打斷,邱明轉過身去,走到他身邊。
手機熄屏了,一片黑暗,夏憲沒罵他,隻歎氣。
“夏憲兒。”
夏憲無情打斷他即将表演的甜言蜜語:“煙給我。”
邱明想了下,把手裡的煙遞給他。
夏憲深深地吸了一口,發現是經典煙草那種比較重的口味,然後呼出長長的白煙。
他看也沒看邱明,徑自對着欄杆外的一片黑暗開了口:“好煩,好累。”
然後他沉默着抽煙,再然後還是沉默。
隐隐約約能聽見點别人排練室的動靜,襯得這一小片陽台安靜得略兇殘,好像都快能聽到燈下飛舞圍聚的蟲豸振翅聲音了。
這一刻,邱明其實想說話,但沒說。
語焉不詳的夏憲,令邱明不知道他說的是生活,還是自己。
「明天要去哪?」
「是遇着事兒了吧?」
「又有什麼珍惜的愛惜的破了爛了碎了麼?」
這時候的邱明,倒突然有點不知道夏憲期待什麼了。
于是此刻,他隻能先說别的。
“你這、這、還有這個,稍微改一下吧,應該會好唱一點。”
“哪兒?”
邱明拿着他的筆改了幾個詞組,然後連着本子一塊遞還給他:“什麼筆到你手裡最後都進了嘴是不是?”
“嚯,沒毛病。”
髒小孩夏憲接過去看他怎麼改的,在心裡念了一遍,發現确實像他說的那樣,感覺順多了。
但夏憲也忍不住道:“你這不合适吧?你是打分的嘉賓,還給我改歌?”
“你睡過的嘉賓給你改的,不合适也得合适。”
“那我還真謝謝您了,”夏憲翻了個白眼合上本子,把煙塞回流氓的襯衫口袋裡,道:“謝謝邱老師的煙,您老慢慢抽着吧,我先回去了,排練要緊。”
稍微的,邱明猶豫了一秒。
要像所有戀愛劇内相愛的人那樣緊緊抱着他不放手不讓他一個人嗎?
還是給他自由不去追問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真的一個人處理任何情緒?
「這是個問題。」
但邱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提出這個問題。
即便是邱明,也不可能完全預測夏憲可能說出來的話或提出的要求。
若問夏憲要一個結果,問他到底真心需要想要的是什麼,顯得邱明太不聰明。
如果夏憲說了,邱明可以做卻不想做,又或者想做卻做不到的話,顯得太無誠意。
最重要的是,夏憲不喜歡人家逼迫得太緊,又期待有人可将他約束管理。
那是對應愛情裡信任放他自由,以及甘心接受束縛的部分。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曾讓邱明困擾,覺得好像總是這樣,可以極親密,又易生出許多隔閡。
在戀愛中,邱明顯然是個怪人,而夏憲,其實也不遑多讓。
于是最後邱明還是決定什麼貼心話都先不講,隻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