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過後,床頭習慣性地留着一盞燈,就像要留住它,驅散黑暗,驅散恐懼。
而在這夜裡,邱明也還不慣身旁有人,于是也容易因對方一點動作和聲音警醒。
還好是夏憲,他正躺在邱明身旁,随口在哼着歌,有點好笑,但也有點動聽。
“請與我制造事故。”
“來和我表演溫馨。”
“愛是一如既往,兩好三壞的事情。”
這一句倒也應景,于是邱明坐起身,笑着親了一下夏憲的手,然後問:“洗洗?”
夏憲沒動。
“你先去。”
邱明便也不勉強他,就自己先下床洗澡去。
體驗着久違的心虛,混亂的心情,夏憲想着這些那些事,在這天未亮時睜大眼睛看天花闆上巨大的燈,然後歎息着坐起身。
「好像又做了錯誤的,或者說清醒後就會後悔的決定。」
撓了下頭,夏憲發現身邊剛躺過好像相愛的,又好像陌生的人,這所有情緒也都熟悉。
同樣熟悉的,是夏憲自己,好像總是這樣,因為一時悸動便做些荒謬決定。
在深陷糾纏夏令前,倉皇逃走。
搶在别人之前,拽住一個邱明。
愛都愛了,總是愛得不夠深也不夠真,最後榮獲同樣結局。
「這簡直就像是他夏某人,與生俱來的毛病。」
邱明很快就沖完澡回來,看夏憲已經坐起身,正在伸長手夠自己随手丢櫃子上的電子煙。
他是懶得要命,甯可使勁伸手也不願意挪動自己。邱明心知肚明他那小狗德性,就是嘴上叫得可兇,就比如要真的肯讓他在上頭,搞不好他反而嫌棄,反口就一句“懶得動”。
他笑着過去,把煙遞夏憲嘴邊。
“怎麼了?”
夏憲咬住煙,含混答道:“想點以前好玩的事情。”
“什麼好玩的事情?”
夏憲被他認真望住,便也回望。
說真的,邱明實在好看,無論何時都好看,于是令夏憲可以輕易重溫當年所有的沖動與願景。
邱明也沒有說錯,他确實是夏憲從前到現在,認清自己心病後,可以尋找到的最佳伴侶。
也是夏憲自己,一心想要逃離困境,一心想投入人類感情,還害怕他人捷足先登,慌張得不行。
他問邱明:“你還記得我跟你第一次出去巡演麼?”
“記得。”
“那你住我隔壁,然後夜裡非砸你門要進去那姑娘呢?”
記是記得的,邱明一向有好記性。但夏憲現在這個點問,他就道:“不熟。”
記得就記得吧,誰問這個了?夏憲鄙視他。
從前是夏憲自己,聽張野随口說起有漂亮姑娘夜裡敲邱明的門,直接進去就脫,一句廢話都沒有,就是來睡的,屬實牛逼得不行。
雖然張野也說邱明不喜歡這類型的,但夏憲一下就慌了。
除非是他這取向,樂手不會永遠拒絕姑娘,尤其是漂亮的姑娘。夏憲越想越慌,郁悶得不行,而且自己趴邱明門口半天都聽不到一點靜動,隻能又悲憤又糾結地按門鈴,打定主意跟他當面鬧騰。
結果那天,他摁老半天,邱明才肯開門。
“幹什麼?”
“睡不着,找你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