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謙行似乎松了口氣，至少這次隻有顧二斐一人前來，那個人沒出現就好，雖然他已經從驚愕不可置信中平靜下來，也已經接受了現實，可他一時還是無法接受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怎麼樣，這段日子可有什麼感受？”顧二斐冷漠無情中又帶着點挑釁，他就想看着賀謙行每天痛苦不堪，驚恐萬分的樣子。

賀謙行神情自若地靠在牆上，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從容的笑意，“隻要你來看我，就很好。”

顧二斐見他從容鎮定的模樣，愈加生氣，“看來還是讓你過得太舒坦了。”

“是啊，每天有人伺候一日三餐，不用辛苦工作，沒有了紛紛擾擾，晚上也睡得挺好的，你知道我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被監禁在這裡的本體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賀謙行并沒有苛待他們，好吃好喝招待着，居住環境也不差，畢竟無冤無仇，沒想到後來倒是給自己留了條生路。

更沒想到，這段時間反而是他睡得最好，過得最輕松的日子，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擔。

“那你就在這裡休息一輩子！”顧二斐咬牙切齒道，賀謙行已是刀俎上的魚肉任他宰割，現在還在強裝鎮定？

賀謙行淡然一笑，不急不躁道，“不論你施加給我什麼，哪怕是傷害，我都欣然接受，隻因那是你給我的。”

事已至此，他還能怎樣？既來之則安之。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了你？”很多時候顧二斐也琢磨不透賀謙行的心思，不管他想耍什麼花招，都不會再上當了。

賀謙行臉上始終保持淡淡的笑容，“我沒想讓你放了我，你也不會放了我，不是嗎？”已經有另一個賀謙行取代了他，他就隻能活在暗處，不為人知。

外面衆人把守，設下了重重關卡，确保沒有人能離開這裡，哪怕是那些被雇用的人也不能輕易離開這座島。

他想逃離這裡也是插翅難飛，何況房間裡還有個監控24小時監視他。

“你真沒什麼怕的？你就不怕我毀了你最在意的人？”顧二斐就不信沒什麼能威脅到賀謙行。

“我最在意的人是你。”賀謙行說得坦然，知道顧二斐不會信，他現在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的都是他的心聲。

顧二斐自然不會再信他的鬼話，不過是想幫殷在然轉移火力，“你就不在乎殷在然會不會落在我手裡？”

賀謙行也預料到了這一點，顧二斐能這樣對他，定然不會放過殷在然，“這事與他無關，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怪你，隻希望你不要遷怒無辜的人。”

顧二斐聽了不怒反笑，“好一個與他無關。”

“怎麼，你要一力承擔是嗎？這個時候想幫他撇清了，你以為撇得清嗎？”

“利用你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在這件事上确實是無辜的，他對玄阙并不了解，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這是他唯一能為殷在然做的，至于結果怎樣，已不受他掌控。

“無辜？他不知情嗎？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我，利用我，現在說無辜你不覺得晚了嗎？”顧二斐陡然升起怒氣，俯身一下鉗制住賀謙行的下颚，“我為了你背叛了顧其斐，傷害了我的家人，我為你做了那麼多錯事，到頭來你卻隻是為了利用我，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利益。”

“他所擁有的東西不都是你給的嗎？現在跟我說他無辜？”顧二斐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疼了，原來心裡的傷口從未愈合過，每次觸碰都會血流不止，賀謙行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想護着殷在然，真是情真意切，他以為他護得了嗎？

賀謙行沒有再辯駁，顧二斐對他的恨遠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不僅因為玄阙，也因為殷在然，那是顧二斐解不開的心結，“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洩恨，不管以什麼方式我都願意承受，我隻希望你能快樂。”不要被仇恨囚禁。

“賀謙行，你在乎的東西我會統統搶走，你在意的人我會毫不手軟地毀掉。”顧二斐突然笑了，笑得很得意，現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賀謙行笑了笑，“我曾說過，我所有的東西都屬于你，隻要你喜歡就可以拿去，又何須如此煞費苦心地獲得。”他在乎的人隻有顧二斐，沒有什麼能威脅的了他，除非有一天顧二斐愛上了别人，照現在這情形，顧二斐是恨他，可也是因為愛他。

“可我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樣子。”顧二斐湊近他說道，“你們當初怎麼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就怎麼讓你們血債血償，玩弄我的感情利用我，就該付出代價！”

“好，隻要你高興。”看着顧二斐如此痛苦，他也會痛苦，是他傷害了曾經溫順簡單的顧二斐，是他讓純情快樂的顧二斐消失了，都是他的錯。

顧二斐冷哼一聲，松開他，起身決絕地離去。

賀謙行泰然處之，他知道顧二斐還會再來。

……

顧二斐每次見完賀謙行回來，臉色都很難看，他沉着臉逗籠子裡的金絲雀，忽然伸手将它抓在手裡，手的力道一下收緊，金絲雀被掐住了脖子痛苦地尖叫，拼命掙紮想掙脫出他的手心。

說到底，殷在然不過是賀謙行養得金絲雀，現在落在他手裡，他想讓殷在然生就生，想讓他死就死。

賀謙行不是為殷在然求情嗎？他偏要讓殷在然生不如死，就像殷在然當初把他推入深淵暗無天日一樣。

他從始至終就沒打算輕易放過殷在然，他要讓殷在然嘗嘗被玩弄被欺騙的滋味，他要讓他知道失去的痛苦，他會讓他萬劫不複。

顧二斐松開手，金絲雀驚恐地在籠子裡四處逃竄，一隻籠中鳥還能逃到哪裡去。

外面陰雨連綿，拜殷在然所賜，他的腿關節又開始疼了，醫生說腿傷康複後還沒有适應陰雨天氣的氣壓。

腿疼得無法站立，他坐在沙發上滿頭大汗，傭人立刻拿來消炎止疼藥給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