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這件事,風途有着不同的看法。
他覺得明月是被騙了。或許那隻羊根本就是被槐子叔一家藏起來,想借口敲詐一筆,或是借機趕他們走。
明月則不認同。
他們二人表面上身無分文,有什麼好敲詐的。而且好端端無冤無仇,幹嘛要趕他們走。
風途問她:“你沒發現,桃溪村人丁稀少嗎?”
“你是指——”
說來,村裡每家的小輩都不多,劉叔家就劉柱一個孩子,豆苗就兄妹倆,槐子叔家也就倆姑娘。
風途邊穿鞋邊繼續說:“所以啊,咱倆一來,直接給劉嬸家送來倆勞力,别人妒忌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明月皺起眉搖了搖頭,伸手向他遞去一碗熱水。
“那就是因為排外,對咱們兩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外鄉人本能的排斥。”
這個還稍微靠譜些。但明月并沒有這種感覺,村裡人除了一開始看見他們時帶着點唏噓的意味,如今對他們跟村裡其他人的态度沒什麼不同,好像是習慣了。
“而且明月我跟你說,你昨天那樣不合适。”
雖然風途把銀子給她,還陪她去找槐子嬸,但并不贊同她的做法。
就算羊是真丢了,他們拿到了那麼多銀子,還會希望羊能找回來嗎?
“你是說,就算羊真丢了,後來他們找到了也會偷偷藏起來?”
風途放下空碗,煞有介事的應道:“對啊。你就是太講義氣,才會總被騙。”
總被騙這一點,明月倒沒覺得,“除了你,沒人騙我。”
風途像是抓到她什麼弱點,雙手一拍,“你瞧瞧,就算被賣了你也不知道!還給人數錢呢。”
明月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難怪你性子古怪,整天淨琢磨這些。還是快去出工吧,一會柱子哥以為你又睡懶覺過來喊你。”
柱子哥……哼。
風途出了門,明月也到草坡去尋找小羊的蹤迹,一直找到靠近林子的附近,除了一些羊毛,并未發現血迹或其他不同尋常的痕迹。
這樣看來,除非它闖到林子深處,否則被老虎捉走的可能性很小。
明月找豆苗說了這件事,詢問她昨天兩人分開後,有沒有見到一隻走失的羊。
豆苗回想着,搖了搖頭,不過她表示可以幫忙去每家每戶問一問。
二人商量好分别去哪幾家問詢,又約定之後在小石橋碰面。
明月一邊詢問村民,一邊四處找尋,結果毫無收獲,率先等在了小石橋頭,
不一會兒豆苗來了。
明月殷切地望着她,而她也隻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但是昨天有人看到了隔壁村那兄弟倆,不知道有沒有關系。”
大夥都知道,隔壁李木村的三蛋和四蛋兄弟倆不是好相與的。快三十了,整天遊手好閑,沒娶媳婦也不種地,指着他們老爹老娘大哥大嫂在地裡忙活養着他們。
此外,他們還有個二姐,嫁人後就很少跟娘家來往。
這兄弟倆整天村裡村外晃悠,農閑的時候是這樣,農忙的時候也是這樣,不是撩撥寡婦,就是逗人家小姑娘。别說在他們村了,就連在桃溪村也出了名的。
要說兩個村子挨得不遠,李木村就在桃溪村東南邊,沿着河道往下,過了河道岔口往南邊那道走。
明月問:“那他們到咱們村做什麼呢?”
“誰知道,肯定不是幹啥正經事兒。”
據了解,有人看見三蛋四蛋在桃林那片兒地方出現過。明月去桃林找,整個林子裡都沒有發現血迹,倒是意外發現樹上藏着幾顆晚熟的桃子,吃起沒那麼酸澀,還帶着些點清甜。
地上落的果兒,有些有被咬過的痕迹,創口新鮮,看樣子是人的齒痕。
那兩人來這麼遠是來吃桃子的?據她所知,李木村附近沒有桃樹,倒是有片李子林。
這些樹都是天生地養,也不是哪一家哪一戶種的,若沒人摘,隔壁村的來摘兩個吃,倒也犯不着攆人家。
不過這個時間段來吃桃子,不怕白跑一趟嗎?這個動機有些牽強。
此外她也确實有些别的發現。
有顆桃樹下的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而且土被翻了起來,周圍腳印雜亂。明月趴在那處地上找了半天,發現了幾根棕白色的雜毛,毛細而手感粗糙,且與羊身上的毛發長度相近。
但還有一種可能,毛是那群猴子的。總之目前來說,沒有找到小羊遇害的痕迹,它多半就還活着。
明月問過幾位村民,得知李木村沒有人養羊,也就是說,兩個村子多以種地為生,最多養些雞鴨鵝禽,隻有槐子叔家養了羊。
她計劃第二天去走訪李木村,打聽這兄弟倆這兩天的情況。
要說村裡人有什麼不好,就是壞事傳的太快了。
這才不過一日,村裡人就都知道,明月弄丢了槐子叔家的羊,還把她“哥”娶媳婦的錢賠給了槐子家。
她簡直要愁死了,回到家風途還在一邊噓她:“我說什麼來着。”
明月欲哭無淚,“人家都跟我說:你哥娶不了媳婦喽!”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是細究下來,總有種說她連累人的意思,明月聽着别扭極了。
風途安慰道:“沒事的,阿兄不需要媳婦。哎~這豆苗也真是,嘴上沒個把門的。”
“不怪她,我倆去問人的時候,我還沒有告訴她賠錢的事。”
“好吧,反正劉叔那兒能讓我幹的活我都忙完了,那些精雕細琢的活輪不到我。正好,明天陪你找羊去。”
有一件事,他還沒告訴明月,那就是村裡有人想給明月說親,讓劉叔給風途說道說道。
風途算是體會到什麼叫長兄如父,話裡話外意思是明月除了家境差點,相貌啥的都還不錯,而且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嫁出去,他也好早點娶媳婦,畢竟明月是個女娃,自己這做“兄長”的,該勸的時候就勸勸,該拿主意就拿主意。
明月大不大小不小他能不知道嗎?況且她嫁不嫁人跟自己娶媳婦又不搭架,幹嘛老放一塊說,搞得跟明月拖了自己後腿似的。
何況自己哪裡能勸她?該的着自己勸嗎?
不過風途并未多說什麼,隻表示回去會跟明月商量。
第二天一早,二人出發前往李木村。
風途跟在明月身邊,看着前路微微眯起眼,“要我說,把他倆抓起來捆上,刀架脖子上就什麼都撂了。”
明月反問他:“你真不打算留在村子裡了?”
他又不說話了。
其實明月覺得,如果真是他們偷了羊,不大可能帶回去。因為旁人看見了,指定知道他們偷了誰家的。
風途問:“若沒人多管閑事告狀呢?或者他們說是出錢買的,又或者他們大半夜拉回家去沒人看見偷摸殺了吃呢。”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