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雲澗解開衣襟露出半塊胸膛時,薛予蓁才後知後覺地有些不好意思。少年人肩背雖不及成人寬闊,卻也足夠挺拔。皮膚白皙卻不顯羸弱,結實的胸膛上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精廋有力。
謝雲澗比薛予蓁高了近半個頭,此刻坐在床上,低垂着頭,露出脆弱的脖頸。
或許是薛予蓁遲遲沒有動作,謝雲澗擡起看她,輕聲喚道:“阿予?若是不方便的話……”
衣襟本就松散,他不動還好,一動便散得更開,薛予蓁一低頭就看見了緊實的腰腹,臉上不禁一熱,手中沾水的帕子又落到盆中。
“嗯。”謝雲澗偏頭避了一下,卻還是叫水濺了自己一臉。
薛予蓁驟然回神,擰幹帕子替他擦了擦臉,“抱歉抱歉,我方才走神了——唔。”
兩人本就湊得極近,謝雲澗轉頭想同薛予蓁說話,薛予蓁正彎着腰替他擦水,二人都沒注意,額頭結結實實磕在一起,痛呼出聲。
謝雲澗自己沒什麼感覺,一瞧薛予蓁額頭紅紅一片,想擡手給她揉一揉,卻被人按着手臂。
薛予蓁眼中含笑,“你不要再動啦,傷口都要裂開了。”她這麼說着,自己卻伸出手指在謝雲澗的額頭點了點。
像隻大貓一樣。看着他乖巧聽話的樣子,薛予蓁心道。
少女指尖沾了水,點在額頭涼絲絲的,謝雲澗卻覺得自己渾身都熱起來了,他連忙低下頭,避開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
肩上的傷口同布料粘連在一起,薛予蓁拿着帕子一點點将傷處潤濕,輕輕地褪下另一半衣衫。
曲飛白下手不輕,傷口約一掌長,紅得猙獰。薛予蓁嘶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肩膀也莫名疼了起來。她身邊的師兄們個個身手不凡——噢,許樂禾自然除外——沒叫薛予蓁見過自己的傷口。
薛予蓁手指輕輕撫過傷口,道:“疼嗎?”聲音小小的,帶着些難過。
謝雲澗哪還說得出疼,“不疼,真的不疼。”
指腹帶着清涼的傷藥輕柔地落到傷處,慢慢塗抹開。謝雲澗肩背瞬間繃緊,随着手指的挪動,耳尖燒得火紅。
薛予蓁還以為是自己力使大了才叫他緊張起來,于是又将力度放輕了許多。
這下真叫謝雲澗難受得緊了,他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伸手握住薛予蓁的手腕,“可,可以了。”
薛予蓁看着他那紅通通的耳尖,在謝雲澗看不見的地方抿着唇笑得開心,然後擡起能動的那隻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謝雲澗,你害羞了?”
謝雲澗不自在地松了手,眼神閃避遊移着。
他平時總是一副溫和自信的模樣,難得看見他這樣緊張,悶悶地笑起來,也不再出聲,默默替他将紗布纏好。
謝雲澗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臉,悶聲道:“阿予莫要笑我了。十幾年來我都是同師父待在一起,連松果都是公的,實在未曾和女孩子有過這般接觸。”
薛予蓁想了想,自己幼時便喜歡和兄長一起玩鬧,上山爬樹,下河摸魚,什麼頑皮的事情沒做過?後來又總和師兄們混在一起,也是調皮搗蛋,小禍不斷的。隻是那時,好像也沒有在意過有何不妥。
直到方才看見謝雲澗的……仗着謝雲澗此時看不見自己,薛予蓁又瞄了一眼他的赤裸的胸膛,臉上泛起淡淡粉紅。
謝雲澗好像和師兄師弟們确實不一樣。
室内突然沒了人說話,薛予蓁頓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鬧人。她将手浸到盆中,慢慢洗淨手上的藥膏,一旁傳來謝雲澗窸窸窣窣穿衣裳的聲音。
咚咚。
房門兀地被敲響,莫泱的聲音透過門闆傳來進來,“兩位,上什麼藥要上半個時辰!小心我去同子書師兄告狀!”
謝雲澗三兩下将衣裳整理好,輕咳一聲,“我去開門。”
莫泱沒聽見裡面傳來回應,心中一急,擡手又要砸門,誰料眼前的門突然打開,他急忙收勢才沒一拳搡到謝雲澗身上。
“薛師姐呢?”
薛予蓁收拾後東西後從謝雲澗身後冒出個頭,“在這呢。”
莫泱一愣,視線在薛予蓁和謝雲澗身上來回打轉,半晌疑道:“師姐,你們不換件衣服嗎?”
兩人還是灰撲撲的一身,謝雲澗肩上破了個洞,薛予蓁衣擺不知道在那條小巷子裡蹭了多少灰塵。
薛予蓁聞言擡起手摸了摸鼻尖,謝雲澗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在莫泱疑惑的眼神中,薛予蓁心虛地解釋道:“雖然我們有了自己的計劃打算,但是多少也算是惹了禍嘛。”
莫泱恍然大悟,拖長音道:“哦。我懂了,你是想向子書師兄賣慘,以博取寬大處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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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書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還能真怪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