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谷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哨兵的力氣大得離譜,身為普通人的觀糯被他毫不收斂的力道抓得腦袋一懵。
“你的損失我們照價賠償。現在先幫個忙——送我們去醫院。”
谷霄不笑的時候面相是有些冷的,觀糯一下子熄了火。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從衣物中露出的蒼白纖細的四肢來看,不難猜出這是一個女人。
能讓哨兵這麼維護的,是個向導無疑了。
觀糯打了個冷顫,對谷霄道:“阿佗城沒有醫院,隻有閑散醫師。我、我學過幾年,要不、要不讓我給你們的向導看看?”
谷霄睨着瞥了他一眼,沒有反駁“你們的向導”這個稱呼。
谷霄放開觀糯,示意他上前。
“邱蘅,讓他看看。”
邱蘅的眉眼低壓,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一直注意着谷霄這邊的情況,聽到谷霄的話,他松開按壓洛春桃胸口的手,低着頭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嘴。
邱蘅并沒有起身,隻是稍稍側身給觀糯留了個位置,自己則單膝跪在一旁,警惕地盯着來者的一舉一動。
觀糯上前,一眼看出了眼前的女子是溺水的症狀。
剛才邱蘅折騰了這麼久,都沒能讓洛春桃吐出積水,觀糯也不再用同樣的法子白費力氣,徑直按壓了幾處穴位。
洛春桃感覺自己被人塞進了一片柔軟的海綿裡,雖然松軟,但呼吸卻越來越困難,她想掙脫這片海綿,卻發現自己無處着力,隻能徒勞地在稀薄的空氣裡越陷越深,直到——
洛春桃胸口一疼,吐出了壓在胸腔的多餘積水。
谷霄和邱蘅俱是一震,上前詢問洛春桃的狀況,“小桃向導?”
洛春桃皺着眉,新鮮的空氣瞬間湧入肺腔,随之而來的卻不是舒适,而是腦海裡鑽心的疼。
猶如針刺,猶如蟻食。
“疼……”
洛春桃無意識地抓住旁人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呢喃求救,“頭……好疼……”
觀糯被洛春桃冰冷的手抓住,兩名哨兵如有實質的目光将他刺得一個激靈。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觀糯察覺出她的難受并非溺水那麼簡單,反手把住洛春桃手腕的脈象,另一隻手控住洛春桃的臉頰,仔細端詳起了她的臉色。
“怎麼樣?”
見觀糯久久不語,洛春桃也沒有好轉的迹象,谷霄有些心急地蹲下身來追問。
“也……還好。”觀糯遲疑的說着,松開了控着洛春桃的手。
邱蘅眉頭緊鎖,伸手就要去摸放在後腰的槍。
洛春桃面色煞白,冷汗頻發,怎麼看也不像是“還好”的樣子。
“别急别急别急!”觀糯發現他的動作,趕緊解釋道,“是精神力!是精神力使用過度!”
一聽這話,邱蘅和谷霄的心裡俱是一沉。
除非是被哨兵反向疏導,向導很少會主動耗盡精神力。
因為精神力一旦被過度使用,運氣好的向導可以通過療養恢複,運氣不好的向導便隻能帶着殘缺的精神海過完下半輩子了。
精神海受損的向導會喪失疏導能力,與普通人幾乎無異,屆時白塔也會結束對他們的無條件優待。
這也是當初谷霄得知邱蘅對洛春桃進行反向疏導時,反應那麼大的原因。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洛春桃為了讓他們逃出失落區,主動耗盡了精神力……
“砰!”
電光火石間,觀糯隻覺眼前一黑,再回神時,自己已經被邱蘅掐着脖子摁到了地上。
“我去……”觀糯茶色的頭發在被水流浸濕的馬路上亂作一團,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幹什麼?我救人啊!”
“你當我傻?”邱蘅眼底的躁意蠢蠢欲動,恍惚間瞳孔閃過豎紋,他舉起槍托敲了敲觀糯的太陽穴,“一個向導精神力使用過度,你說情況還好?”
谷霄在一旁守着洛春桃,他看着暴躁不似平常的邱蘅皺了皺眉,卻也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