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到絡腮胡和老騎士中間,雙手橫劍,用力格擋。
象征着粉楓騎士身份的勳章挂在她的胸前,因為快速的行動蕩了一下。
“小阮……”絡腮胡不由自主地喚道。
他看着眼前的身影,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
時隔多年,他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妹妹。
“趕快退後!”阮冬并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理會絡腮胡,她持劍的手顫抖的幅度随着時間越來越厲害。
她能感覺到,森裡的力量非同小可,比她遇到的任何外族都要強大。
救人心切的她輕敵了!
待感覺到絡腮胡和老騎士從她的身側離開,阮冬發出悶哼一聲,閃身躲開了森裡的這一刀。
刀閘到地裡,劈開了深深一條裂縫。
她站在一側,大口喘氣,湛藍色的眼眸忌憚地看着眼前的外族。
于此同時,滿地的屍骸闖入她的眼簾,死相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殘肢上那黑色的膿液。
她的眼裡除了後怕,又浮現出漫天的仇恨。
阮冬捏緊了劍柄,戰意填滿了她整顆心髒。
她知道自己一人不能戰勝眼前之人,也知道加上身後的老騎士和哥哥也可能對于戰勝她是杯水車薪。
可若是此時退了,她該如何原諒這個于同伴屍骨之上退縮的自己!
可不退,阮冬閉上眼,想起自己以粉楓騎士的身份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這一片區域——
沒有别人的幫助,她多半會和哥哥和老騎士一起交代在這裡。
她怎麼抉擇。該明哲保身嗎?
阮冬思緒百轉千回的同時,森裡也在看着阮冬的身後。
森裡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沒有看到薇諾娜的身影。
看來,卡斯那小子不是全然沒有用處。
不久前,卡斯哭着喊着求她放過他的畫面浮現在她的眼前。
森裡對這樣一個流着貓尿的人生不出親手斬殺的興趣,放了他又實在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便給他指派了項任務。
讓他把那些自己不想直接動手的人給诓走。
這之中之人,目前看來,隻有侍從騎士團和薇諾娜比較聽話。
森裡難得滿意地點點頭。
暫且放她們一馬也不算什麼難事。
森裡想着,突然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那一堆烏泱泱趕過來的人群,眼神一凝。
她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黑色的膿血從指縫中流出。
呵。
不聽話的人,就不要怪自己不留活路了。
另一側,老騎士吃驚地看着朝着他趕來的侍從騎士們。
一瞬間,心裡酸澀難忍。
他們這些小輩,怎麼來了。
他們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師傅,我們來幫你了!”為首的是鴿白,他朝着老騎士所在沖了過來,急匆匆地想要确定他的安危。
他的身後,是老騎士這幾日才新收的侍從騎士們。
一個個帶着滿臉的朝氣,仿佛這幽深的夜色,這陰冷的雨水,以及對側之人明露的危險都沒能讓他們望而卻步。
她們也如同鴿白一樣,快速地朝着這裡奔來。
她們之中,有的拿了繃帶,有的拿了藥品,想必是認為能幫助一部分的負傷者緩解傷勢。
所以,饒是她們做好了會有很多人戰死的準備,她們看到滿地荒蕪,皆是屍體的時候,受到的沖擊該怎麼形容言喻。
“怎麼會死了這麼多人……”蘇甯看着這一切,感覺拿劍的手都要僵掉了。
“他們甚至都沒有等到我們過來……”雙子姐妹捏緊了手中藥瓶。
侍從騎士們緩緩地走到屍體周邊,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好像看到我的哥哥了,他失蹤了那麼久,我以為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沒想到……”
“我看到我的姐姐了,她,她怎麼缺了一條腿……”
“我的妹妹,她生前那麼愛美的一個人,當了騎士之後就樸素了起來,如今,臉上布滿了黑色的膿液……”
“我的父親也在裡面,他不久前還告訴我他要當上月光郡的鎮郡騎士了,我一直以為他在忙,所以沒有回家,沒想到……”
“我的阿裡答應這月過後就退團,向我求婚,她食言了……”
“木兄,你忘了你還答應我要給我帶一壺酒嗎,怎麼不僅做騎士把這一回事給忘了,還把自己折騰到這個地方,也太狼狽了吧……”
失去親人友人愛人的侍從騎士們喃喃着,眼眶含淚,悲痛與絕望溢滿了胸膛。
獨身的侍從騎士見到這一幕,鼻子也發酸了起來,死掉的人他們雖素不相識,卻知他們是同伴牽挂的月光郡的勇毅之人。
年輕之人如今同處一團,心緒緊緊到攏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老騎士看着眼前這一幕,頓時眼淚止不住地洶湧,沒敢告訴他們,有更多的人,屍骨還在外族身後的黑潭裡。
看到眼前的這些騎士直接堂而皇之地無視她,動了些許恻隐之心準備讓她們說再見的森裡忍無可忍,舉起刀,朝着地面劈了下去。
頓時,沼澤地面坍塌,将衆人的注意力從傷心中拉回到了森裡身上。
森裡冷笑。
“叙舊叙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