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顧顔北發什麼神經，突然參加這麼無聊的聚會，沒拿到老六酒的葉唯興緻缺缺，打算開溜。

走的時候瞥了一眼身邊十丈無人，捧着手機自嗨的某人，拉着何意就走。

天下起蒙蒙細雨，泥土花草氣息撲鼻，為深夜平添一份甯靜。

KTV 外面，何意打的網約車先到，上車走了。

葉唯獨自站在路邊，約的車還要等一會兒。

葉唯不着急，細如牛毛的雨落在身上，潮濕又涼爽，并不反感。

相反，他很惬意，這種親近大自然的接觸，更能體會到自己還活着，還留在這個世界上。

豪華的勞斯萊斯緩緩駛來，車窗降下。

“上車。”

車上人半邊臉藏在黑暗裡朦朦胧胧，愈發地帥氣。

葉唯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車上了，他這顔控的毛病時不時的複發。

行吧，顧顔北不差油錢，混個車坐。

他把網約車取消，順便看了眼陳錦瑜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剛擡頭，一塊不明物兜頭罩下。

男人低沉聲音裡似乎壓着怒氣：“擦擦。下雨不知道避一避？”

葉唯：“？”

你管這叫下雨？我皮毛都沒濕呢!

葉唯象征性地拿毛巾在頭發上擦了兩下還回去。

顧顔北把毛巾仔仔細細地疊起來，工工整整地放進儲物格裡。

葉唯：“？？”

——哦！明白了，小零嘛，都愛幹淨，又精緻，理解理解。

像自己這樣粗糙的零不多，難道是零的不徹底？

葉唯開始琢磨自己的定位是不是不準确。

如果對方是顧顔北——的長相，0.5也不是不可以……

寶啊，不是這樣滴，因為是你用過的啊！别人用的他順手就扔了。

“地址。”顧顔北淡淡看了葉唯一眼。

葉唯報出家裡地址，顧顔北又看了他一眼才發動車子。

不是外面的住所，是搬回家裡了？

之前聽說葉唯跟家裡鬧翻跑出去單獨住了，好像是為了個小明星。

顧顔北看了眼車載支架上的手機，陳錦瑜今晚給他發了很多消息。

男人單手開着勞斯萊斯，另一隻手肘撐在車邊支着腦袋，時不時轉頭看一下一上車就把他當司機、毫無自覺、睡得正香的某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明星并非良人，就——幫他趕走吧。

不知為何，車上的氛圍格外祥和，葉唯竟睡着了。

他做了個夢，跟上一世有關的夢。

夢裡，葉唯呆呆地站在河邊，身上濕漉漉地，很冷。

身旁有許多忙碌的人，有人在指揮吊車從河裡吊出了什麼東西。

葉唯仔細看去，是一輛變形的車子，車子被歪歪扭扭的吊着，水從上面不斷地流淌下來。

後來，車子被放到了地面，車門打開，從裡面擡出來一個人。

葉唯恍恍惚惚，沒有看清那人的相貌，隻看到一隻浸泡過度發白膨脹的手。

他是誰，……是誰？

突然，葉唯瞪大了雙眼！心髒被一雙手狠狠攥住。

衣服，那身泡水變色的衣服好眼熟，再去看車牌号，這次他看清楚了，是他落水那天開的車子！

車上的人是他自己，已經死亡的自己！

“葉唯！”

低沉有力的聲音急促叫着，葉唯從夢中驚醒。

原來是夢，他還活着！

一睜眼對上顧顔北有些擔心的眼，葉唯才回到現實世界。

“唔，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葉唯看了下窗外，已經到家了。

他解開安全帶，說了聲謝謝，小跑回家。

有點逃離的意思，剛才的氛圍有些尴尬，他和顧顔北沒有熟到互相關心的程度，真怕對方來一句“你怎麼了？”，就——不好回答。

其實車已經停在葉家門口有一會兒了，顧顔北沒有着急叫醒葉唯。

顧顔北用眼神細細地描繪着對方白皙精緻的臉龐，睡着的葉唯格外乖巧，怎麼看都不會炸毛。

像一隻坦露肚皮的小貓咪，不知撸一下會是什麼手感。

男人低笑一聲，眼眸盛滿笑意，他想：恐怕會彈起來咬人吧。

可可愛愛的小貓咪。

“——不要，我不要死！”

葉唯在睡夢中掙紮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栗，仿佛正在經曆極其恐怖的事情。

隻見他長長的睫毛抖動不停，汗珠從額頭冒出來，臉色愈發蒼白，顧顔北顧不得再欣賞下去，直接叫醒了人。

葉唯肩膀單薄，綿綿細雨中猶如一片輕薄地荷葉，搖搖晃晃卻又堅忍不拔，最後消失在黑夜裡。

黑色豪華車裡的人緩緩收回視線，駕車彙入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