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順着小徑繞回昭昭家時,再次經過A15與A16的交界處。
這裡,是官方報告中标注為“異獸攻擊正面破壞點”的位置。外牆幾乎全毀,但有一道痕迹至今仍清晰可見。
一道長達四米的放射狀斬擊印記,從牆體上方像是被雷劈過,焦黑裂縫像蛛網般蔓延。裂口深邃、角度筆直,甚至在磚牆内層都能看出受力痕迹。
玲月走進到那道斬痕前,停下腳步,仔細地觀察起來。
語彤也跟上來,皺眉低聲道:“這絕對不是是異獸的爪痕,倒像是異能打擊留下的……”
玲月沒說話,伸手輕觸牆面,指尖滑觸碰斬痕邊緣,磚頭的邊緣有高溫灼燒後的感覺都已經脆化了。
她太熟悉了。
這種劍氣留下的放射型破壞痕迹,這種範圍與深度的結構破壞方式……
這正是母親的異能附魔後破壞的痕迹。
但她不确定,這一擊是針對異獸,還是針對什麼别的東西。
可以确定的是媽媽生前在昭昭家跟别人戰鬥過……
回到現場後,兩人再次仔細比對周邊結構與報告内容。
玲月打開父母遇襲的報告,語彤則根據現場彈痕與金屬碎片的分布與剛剛大叔指向的方向,畫出一份簡單的彈道軌迹圖。
“從彈道角度計算出來……炮彈并不是從高架橋上直射過來的。”語彤一邊劃線,一邊分析:“應該是兩門不同的炮。”
“高架橋上,直射将那台車擊落到A16,而大叔後面說的幾發炮彈,是從高地位置以傾斜軌迹投射下來的,有點像是山坡上的遠程抛射。”
“而且這種武器不常見,是專門對付巨型異獸的重火力裝備。”她補充:“中層區不該配有這種等級的彈頭,至少……沒理由這樣部署在民區通道上。”
玲月手指在報告頁面上輕敲:“這裡。官方說父親是打車去接媽媽下班,從軍校返回途中遇到異獸襲擊。”
“但從牆壁上留下的痕迹,如果隻是中型異獸,根本不需要這種級别的炮擊。更奇怪的是……連道路和哨塔都幾乎沒有破壞痕迹。”
玲月沉默不語,腦中卻已開始模拟出那天的場景:
父親搭車經過連通道,準備去接在軍校結束教學的母親;
異獸突襲?不合理,幾個證人都說是先聽到炮聲,才聽說有異獸;
若是軍方使用重炮,為什麼要集火車子?
若是打異獸,為什麼打車子是直射,而另一個是抛物線,而且還打得特别精準像是演練過的。還是說,是兩個不同單位?
她腦中突然浮現喪禮中,母親同事的話。
一位能一劍斬斷巨獸頸骨、在一整群異獸殺進殺出、拯救這麼多同袍的劍術教官……
玲月咬緊牙關,指尖微微發顫,心中那道長久以來壓抑的疑問,終于浮現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意外。
“語彤……如果這一切不是意外,那他們的死,很可能是被設計的……”
語彤默默地點頭,翻到報告最後一頁,手指穩穩指向角落的印章位置。
“而這份災情報告的發文單位……是中層區防衛司令部。”
玲月的瞳孔微縮,胸口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眼角含着淚。
她緊緊握著那疊報告……
這些報告、新聞,全是假的。
她想起在醫院醒來的那天,穿戴整齊的遺體、毫無傷痕的儀容、帝國一系列的制式化安排,也沒能讓她好好地看上最後一面,隻留下一場冷冰冰的火化流程,和一疊蓋着紅章的死亡通知書……每一個環節都太标準、太合理,合理得不近人情。
原來那不是她想太多,而是有一股力量,試圖将真相捏碎,再捏造了這張看似公正的紙。
玲月在心裡默默發誓:“我要查到底。”
不隻是父母之死,還有整場襲擊背後究竟是誰在布局,又是誰,在掩蓋真相?
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将報告收進背包深處。
腦中閃過父母最後留給她的東西。
那兩塊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