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拖着疲憊的身體,踏上散落碎石的焦土坡道,警戒着朝碉堡方向前進。
“欸……這味道……”齊原嗅了嗅便開口道:“前面陣地竟然還有咖啡在煮?”
語彤翻了個白眼:“你這鼻子是狗變的嗎?”
“太好了,我正想來一口醒醒腦。”齊原笑着,腳步輕快了許多。其他人也不禁加快了步伐。
那股咖啡香氣,在這疲憊的清晨讓人忍不住升起一絲幻想與期待。
或許,這裡還有人堅守……
當他們踏進陣地的那一刻,如被一桶冷水澆在頭上。整個空氣中彌漫的不是純粹的咖啡香,而是咖啡、血腥、汗臭、排洩物混合的刺鼻味道,讓人一陣幹嘔。
衆人皺起眉頭強忍着惡心,緩慢的向掩體内部探去。
殘破的掩體之中,幾名面無血色的士兵蜷縮于小火爐旁。他們疲憊的連頭都擡不起來,僅能轉動眼珠看向玲月等人。眼神中流露出錯愕、期盼,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們突然迸發出的強烈求生欲望,讓玲月心頭一緊。這裡一點都不像模拟艙,而是真正的戰場。
玲月指揮亦辰去放哨,昭昭跟語彤趕緊将齊原背包裡的能量棒,能量飲料分發給那幾位士兵。
玲月半蹲身子說道:“我們是來支援的,可以跟我們說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一位老兵喝了口能量飲稍作休息後,艱難地開口:“整座陣地隻剩下我們六人。我們與指揮部失聯一周,幾乎彈盡糧絕,早前出去求援的人都沒回來……”
破敗的陣地中央,幾位傷兵圍着一個小火爐取暖,炭火閃爍,看似醫官的年輕人将鍋裡僅剩一點的咖啡倒在碗裡分給衆人。
“這咖啡……是從一位陣亡兄弟的口袋裡翻出來的。”有人喃喃說道,聲音粗砺沙啞:“我們一天就喝一點……至少能提起一點精神。”
地上有一名傷勢較重的士兵背上赫然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傷口化膿潰爛,隐隐發黑,顯然感染嚴重。
“這傷……是在前幾天去搶救物資時,被異變灰狼襲擊時留下的。”坐在一旁的人輕聲道。
“那些異變灰狼……不對勁。”老兵虛弱地說:“它們智商很高……隻是不斷的拖走周圍的屍體,但不進攻……”
玲月聞言,心中盤算着:“難怪他們知道援軍會從河床過來,所以在伏擊我們?”
昭昭俯身摸了摸那名重傷士兵的額頭,發燒的很嚴重。她嘗試用破布沾水,敷在那名士兵額頭上,但依然沒效果。
“溫度完全沒有降……這溫度太高了,再不給他用藥……他撐不到今晚。”
“我們的藥早就用完了。”醫官癱坐在一旁。
他突然擡起頭,聲音沙啞道:“往東邊兩三公裡的林子裡,有一間野戰醫院。應該還有一些醫療物資……但前陣子派過人過去,沒有一個人回來。”
衆人聽後,陷入短暫的沉默。
“可能會遭遇埋伏……萬一找不到藥呢?”亦辰小小聲地透過麥克風說。
“就算找到,帶回來還得撤退……這行動風險太高。”語彤也壓低聲音在隊伍頻道說。
衆人陷入了天人交戰。
“去吧!我們試試看。”玲月用正常音量說:“雖然這是模拟任務,但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猶豫不前。”
她叫出紀錄表察看:“現在才五點多,來回四公裡,抓寬裕一點,兩小時應該夠。八點前回來,我們還有十個小時到B集合點,二十公裡肯定來得及。”
“……我同意。”麥克風另一頭亦辰回複:“拖越久,那些傷員越撐不住。”
“那就這麼決定了。”齊原爽快一拍手:“我也想看看那家醫院有什麼東西。”
玲月看向醫官:“我們決定前往野戰醫院,但對藥品不熟。請您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醫官遲疑了幾秒便點頭:“……好,我帶你們去。”
衆人迅速把身上多餘物資留下,帶上武器裝備,輕裝出發。
醫官被保護在昭昭與語彤中間,齊原一樣走在最後方。
走了一段路後,亦辰忽然停下腳步,在頻道中小聲道:“我們被盯上了。”
“幾隻?”玲月低聲問。
“至少三到五隻……有點遠,它們一直在保持距離。”亦辰回道。
衆人警戒地繼續前進,直到遠遠看到那間野戰醫院。
那是一棟半老舊的水泥建物,外牆滿是密密麻麻的爪痕與彈孔。破碎的磚塊散落在門前,金屬大門已被暴力向外掰開,一隻焦黑的斷臂仍挂在門框邊緣,随着風輕微搖晃。
亦辰率先探入醫院,剛踏過門檻,耳機裡便傳出他克制不住的幹嘔聲:“嘔……!”
醫院内的景象如同人間煉獄,牆面與地闆上糊滿了血迹與内髒碎塊。手術台翻複在地,破爛的帳篷布下隐約可見屍塊與破損的裝備。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濃重血腥味。
亦辰迅速的排除室内危險後退出來。
玲月掃視周圍環境便喊到:“語彤,昭昭,搜彈藥跟炸彈;齊原搜集擔架陪醫官去找藥;亦辰,上高處觀察。”
玲月一邊巡查外圍殘破的防禦工事,一邊小心踢開腳下的碎石與瓦礫。
突然,腳尖觸到一塊半埋在灰燼與血泥中的鐵闆。
那觸感不對…不像是單純的鐵闆,而是帶着微微的彈性和凹陷感。
她蹲下身,擡起那鐵闆,才發現那竟是一截被壓斷的手臂,扭曲僵硬地被壓在一塊鐵皮之下,拳頭還緊緊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