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鸢出身皇族,生母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長姐大長公主,身份尊貴,但從小病弱多災,不得不送上山修行,及冠後也沒有回京,抱着一柄劍行走江湖當俠客。
他這次是和當今的正道盟主歐陽元一道來的,是為了請玉珩重新出山。
十年前,十八歲的玉珩孤身一人取下魔道第一人的首級,一戰成名,往後八年,魔道餘孽在玉珩的震懾下龜縮了起來。
但這樣無人可敵的玉珩卻在兩年前突然隐退江湖,尋了這處風水寶地,建了一個珺璟山莊,俨然一副不再管事的模樣。
慕容鸢說,魔道餘孽這兩年又卷土重來,堂而皇之的給正道下了戰書,言明要在三月後血洗麒麟山莊。
麒麟山莊就是當今正道盟主歐陽元的根基,他的門客近千人,大半都在山莊裡。
幼青懵懵懂懂,但也感覺到事态的嚴重性。
慕容鸢一個大喘氣,話鋒一轉,信心滿滿,“不過有玉公子在,魔道必不能得逞。”
幼青卻滿心憂愁。
江湖上人人都在猜測玉珩當初隐退的原因,但知道真相的隻有岐天老人、玉珩本人和她三個人。
玉珩中了蠱毒。
他的一身道行被壓制了十之五六,每到月圓之日蠱毒都會發作,猶如置身烈焰之中一般蝕骨噬心,每發作一次,玉珩的道行都會下降,直到最後成為修為盡失、筋脈盡碎的廢人。
幼青是被岐天老人找來給玉珩壓制蠱毒的人。
她命格純陰,皮糙肉厚,受的住岐天老人的藥浴,在岐天老人找到解藥之前,幼青能保證玉珩的修為不再下降。
但也隻是不再下降而已,如今的玉珩休養兩年,能發揮出的道行卻還不到兩年前的一半。
這些話幼青不可能和慕容鸢說,她抿出一點笑,微微點頭。
慕容鸢似乎是看愣了一般,恍惚片刻,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來塞到幼青的手裡。
“待這次魔道被清剿之後,我就得回忠武侯府去當世子了,你要是有機會去上京,就拿着這塊玉佩來尋我,換我來招待你。”
慕容鸢語氣熱忱,動作有些越界卻并不輕浮。
幼青的心底有點發熱,内心掙紮着想收下這塊玉佩。
于理是不該收的,但是幼青很喜歡慕容鸢,雖說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她卻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玉佩帶着一點慕容鸢手上的溫度,現在被幼青攥在手裡,越來越溫熱。
“那我……”幼青心跳的很快。
“幼青。”背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幼青驟然清醒過來,玉佩還來不及還回去,先站起來轉身給玉珩行禮,“公子。”
若是把慕容鸢比作寒夜的火光,那玉珩就是懸于朗空的明月。
在玉珩還未成名之前,見到玉珩的人第一眼瞧見的隻會是他比上京浮雲樓花魁還要豔絕的容貌.
眉長而厲,本該多情的桃花眼卻冷而深,挺直的鼻梁,薄唇總是微微抿起,下颌線條幹淨利落。
但在玉珩成名之後,衆人不敢再把目光落在玉珩的面容上,隻能看到他手中提着的和他人一樣清冷銳利的如晔劍。
外人都說玉珩雖不好親近,但性情平和,從不濫殺無辜。
但幼青其實是有點怕玉珩的。
這不是幼青矯情,而是任誰每日都得泡令人渾身發疼發癢的藥浴,再把自己洗淨放到床上,讓人當作壓制蠱毒的器皿般粗暴的使用,恐怕都不會喜歡用她的人。
“把玉佩還給慕容公子。”玉珩的聲音和平常聽起來無異,但幼青知道玉珩這是心情不好了。
幼青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玉佩圓潤光滑的表面,轉身把玉佩雙手遞還,“慕容公子,您的禮物太過貴重,奴婢不能收,還請您收回。”
慕容鸢剛才沒看到幼青的小動作,但玉珩卻看的一清二楚。
玉珩從來不喜怒形于色的面容上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目光落在慕容鸢的身上。
慕容鸢比玉珩小了七歲,他學成下山時,玉珩已經是無可撼動的正道第一人了。
此刻被這位不可逾越的前輩瞧着,慕容鸢渾身發僵,讪讪的收回玉佩,自以為小聲的說:“沒事,不需要玉佩,你隻需報你的名字,我一定記得。”
這下連幼青都能感覺到背後玉珩審視的目光了。
她不敢應答,行了一禮,轉身垂着頭走到了玉珩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