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轉過身,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繼續往幼青跟前走。
幼青有點驚訝,雖說是這兩個侍衛不仁不義在先,但玉珩這麼不客氣的态度她好似還是第一次見。
侍衛卻沒有絲毫尴尬之意的追了上來,“在下江南崔府侍衛,此行是護送崔小姐北上投奔鎮遠侯府,俠士大恩,唯有黃金千兩能聊表心意,還請俠士稍等片刻,在下去請示小姐。”
“不必。”玉珩終于開口,“江湖中人,不與朝堂往來,亦不與鼠輩往來。”
侍衛大概是被玉珩一句“鼠輩”給噎住了,面色漲紅的站在原地。
玉珩走到馬跟前,翻身上馬,從幼青手裡接過缰繩,一夾馬腹,馬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馬往前走了一段路,幼青又見到了剛才從他們身邊過去的馬車,隻這輛馬車現在停在道邊,車簾掀開,車上的人正從馬車裡下來。
玉珩策馬而過,幼青看不真切,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大抵就是崔家小姐。
等走出一段路,幼青又想起玉珩對崔府侍衛冷淡的态度。
幼青遲疑片刻,還是側過頭小聲問玉珩:“崔家是很厲害的富商麼?”
“崔家是鹽商。”
幼青一怔,說起鹽商,大抵是沒有人能說出好話來的。
在幼青還沒到珺璟山莊之前在張府當丫鬟,張家在當地是富商,也開酒樓,幼青有幾次聽到張府裡的主子們罵鹽商坐地起價。
但坐地起價也沒有辦法,當朝販賣私鹽是重罪,查得緊,沒人敢铤而走險掙這筆錢,隻能啞巴吃黃連,向鹽商買高價鹽。
幼青以前也覺得鹽商面目可憎,但在珺璟山莊待了一年,見多了人,她又覺得大抵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鹽商坐地起價固然可恨,但朝廷征收的鹽稅也日益見漲,層層推上去,可憎的又豈止鹽商們。
幼青都明白的道理,玉珩怎麼可能不懂。
玉珩拉着缰繩讓馬慢下來,說出後半句來。
“若隻是鹽商,行事倒也不會如此嚣張,但崔家同其他鹽商不同。鎮遠侯當年的長女入宮為後,次女遠嫁江南崔家。你我是江湖中人,不該與朝堂牽扯過深。”
幼青心想,玉珩是江湖中人不假,但她這個連刀都握不穩的,又算是哪門子的江湖中人。
可幼青想歸想,到底沒膽子反駁,隻應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玉珩頓了頓,又問:“是舍不得崔家允諾的黃金千兩麼?”
幼青面皮一燙,反駁道:“怎麼會?公子吃穿用度皆是上品,又怎會缺崔家區區黃金千兩?”
“我自然是舍得,你舍得麼?”
幼青反應過來玉珩是在拿她尋開心,正欲說出口的話又改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我長這麼大,連黃金百兩都不曾見過,雖這黃金不是給我的,但能跟着公子見見世面也是極好的。”
玉珩像是輕笑了一聲,“下次吧。”
幼青正想問什麼下次,玉珩卻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要進城了,想吃什麼?”
幼青想吃的很多,尤其懷念珺璟山莊裡的廚師做的小炒。
但出門在外由不得她挑剔,“什麼都行,我聽公子的。”
在官道上又趕了約莫一個時辰的路,幼青總算看到了城牆的影子。
城門口守着兩個廂兵,見到玉珩,手裡的長槍往下一橫,“下馬。”
玉珩勒停了馬,翻身下馬,朝幼青伸出手扶她下來。
“進城要身份文牒。”廂兵走上前說。
玉珩一邊從懷裡取文牒,一邊問:“以往都是不要的,如今進城怎如此嚴格了?”
廂兵接過玉珩和幼青遞過來的文牒看了看,還給他們時說:“魔道猖獗,不隻是這裡,附近的州縣都是如此。”
玉珩收好文牒,微微颔首道:“多謝。”
廂兵擺擺手,“城裡有宵禁,入夜之後切莫到處走動,否則就是被當成魔道就地伏法了,也無處可以喊冤。”
兩人牽着馬進城,幼青許久沒有下山,一時好奇的左右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