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左右太陽的光芒已經微弱,車子若開起來,身心清爽一片,餘小虎車速極猛,丁知樂坐在後面有飄飄欲仙的不實感。
餘小虎從口袋掏出一顆糖,錫箔紙包着,紐扣般大小:“丁丁,這糖特别好吃,我買了兩袋,你試試,如果你喜歡我把剩下的全給你。”
丁知樂拆開糖果,橙子味的香氣,含在舌尖有薄荷的清涼感,對于嗜糖如命的丁知樂來說,這糖遠在及格之上,餘小虎笑着又遞兩顆。
“垃圾扔哪兒?”
“直接扔……”餘小虎空出右手,裹住丁知樂的腕,糖紙猛然落地。
餘小虎的手往下滑,抓住丁知樂手心:“丁丁,紙怎麼沒了,我還準備揣我口袋呢。”
“你口袋?”丁知樂胳膊在晃。
餘小虎樂:“我的口袋專門為你準備的,是你的垃圾桶,懂不懂?”
車速太快,丁知樂的身子隻能靠近餘小虎,怕摔下車,丁知樂的雙手死死扣在餘小虎腰間,夏天衣服薄,距離近的情況下,身體發出的味道異常明顯。他噴了香水,丁知樂聞慣了丁凱莉的高檔香水,很容易品出來餘小虎的香水并不貴。
“你口袋裡是不是有香水?”
餘小虎再次加速,笑聲爽朗:“在我左口袋,你直接掏就行。”
丁知樂知道這行為不禮貌,手一直沒放下去,餘小虎感受到她的遲疑,松開左手掏了香水出來:“丁丁,客氣什麼,咱倆不用客氣。”
寶藍色瓶身,不規則形狀,底端是圓柱,丁知樂噴了一點在手腕,氣味瞬間沖上頭,鼻子發癢、腦袋發麻,餘小虎還在笑:“到你手裡就是你的,沒有還過來的道理。”
餘小虎車速還在加快,丁知樂怕他出其不意,将香水暫時收好。
涼風吹多了頭疼,後半程丁知樂的大腦處于高度混沌狀态,電摩停在一棵大柳樹旁邊,下了車丁知樂就扶住了樹幹,午飯吃得早,幹嘔也沒嘔出什麼。
不多會兒,餘小虎就小跑過來,他手裡有兩瓶水,自留了礦泉水,遞給了丁知樂維生素飲料。丁知樂擰開瓶蓋直說“謝謝”,餘小虎扶住丁知樂胳膊,什麼話也沒說帶着丁知樂就往前跑。
丁知樂大腦混亂,直到房門關上,才發現餘小虎帶她來了酒店。
餘小虎開空調,坐在床邊的丁知樂摸不清方向:“我沒事,為了休息,特意開間房不好吧?”
“丁丁,對不起。”餘小虎面露難色,“擅自更改時間,來得又晚,想帶你兜風結果……又把你給晃暈了,丁丁,你如果不接受,我真的沒法原諒我自己。”
餘小虎掀開被子,床面露出大片空間:“先躺會兒,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盛情難卻,丁知樂躺到床上,餘小虎看到她鞋子未脫,想幫她脫鞋,丁知樂趕忙攔住:“不用,你幫我脫鞋,我就不躺這兒了。”
洗手間在開門右手邊,餘小虎去了廁所,主廳隻有丁知樂,防曬服裡的香水倒在床面,丁知樂攥住香水,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丁知樂半眯着眼,房間隔音效果太差,包裝袋撕開的聲音清晰分明,試圖平緩的心情再無法控制,她心裡開始激烈敲鼓。
短暫洗漱後的餘小虎赤裸上身,下身系着浴巾,他吹口哨,調子歡快,被子鼓鼓囊囊,沒見女孩腦袋,鞋子已脫好放在床邊,長舒一口,正準備掀開被子。
瓶子扣到腦袋,餘小虎發痛,俯下身護腦袋,香水照着頭頂往下澆,眼睛先喝到,其次是鼻子,然後是嘴巴,香精和濃烈的化學氣味熏得餘小虎跪到地面,久久緩不過神。
而丁知樂,丁知樂扔掉香水推開門就跑,鞋子來不及穿,酒店的脫鞋如紙闆,不過一會兒就四分五裂,她眼淚留着,呼吸急促,腳丫被碎石灰塵絆着,可求生的本能催促着她,往前跑,不能停下。
小酒店偏僻,同李良月溜遍大街小巷的丁知樂此刻卻不知身在何地,但不能停留,一個路口,往左往右來不得分析,轉過角就跑。周圍是土路,碎玻璃遠比碎石土恐怖,丁知樂的右腳被劃傷,鮮血滴在泥土的那刻,丁知樂終于忍不住嚎啕。
不該信餘小虎鬼話,不該盲目見網友,不該和陌生人打遊戲……
委屈越攢越多,丁知樂奔跑的速度直線下降,她不喜歡跑步,測試是林秒幫跑,早操從來隻跑一百,可今天已不知跑了多少,渾身是汗,喉嚨裡有比腳底更濃重的血腥氣。
香水抵不了多久作用,餘小虎洗過臉就會好,到時候……
丁知樂的淚水要流盡。半夢半醒之間,突然有聲音傳入。
“丁念念,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丁念念,你怎麼把自己搞成現在這樣?”
……
丁知樂聽不清了,但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