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帆笑了:“為什麼要恨?愛不好嗎?”
丁知樂覺得那笑聲像玻璃,幹淨清透中沾滿了易碎意。
“愛能讓人活下去,和命運鬥下去,而恨會讓意志消弭,恨是死亡,而愛是新生。”
楊文帆回到雲江沒閑着,每天下午兩點左右去兼職,雇主家管晚飯,中午飯大多在家随便湊合,有時候去樓下小超市有時候就在路邊攤,一天之中除去睡覺時間都不在家中,而他隻寒暑假能回老房子,生活所需用品實在有限。
丁知樂反駁他:“那也不能這樣,總要有點生活氣息。”
養花換新家具做不到,換新鍋多買點日常用品總行吧,丁知樂不給楊文帆開脫的機會,全力堵死他那張狡辯的嘴。
楊文帆手機放在餐桌一側,屏幕振動,是丁知樂發的一千元轉賬,楊文帆歎氣:“丁念念,你把我當什麼?”
“什麼當什麼?”丁知樂攢的怪氣全溜出來。
楊文帆見她是被點炸的神情,笑意翩翩浮出:“你急什麼?”
“我以為你要吵起來。”自尊心強的孩子肯定會受挫,但比起這些,丁知樂更希望楊文帆好過一點。
楊文帆點了接收,丁知樂的笑還沒展開,三千塊的轉賬彈出,丁知樂當即炸毛:“楊文帆,你在做什麼?”
“禮尚往來,光收錢不好。”
丁知樂氣得咬牙切齒,泡面湯濺出大半,楊文帆在對面笑,笑她之餘還不忘給她遞紙巾。丁知樂一張臉鼓得像倉鼠,看向楊文帆的目光極其犀利,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楊文帆挑泡面,手指停在半空:“丁知樂你放心吧,我沒你想象中那麼窮,我可以肯定,三個你加起來也不如我有錢。”
“裝x不好。”丁知樂抱拳,身子側向旁邊。
楊文帆很受系裡一個教授器重,不知教授從何處得知楊文帆家庭狀況,經常讓楊文帆幫他做事,還請朋友為楊文帆介紹了幾份工作。楊文帆學習和工作效率很高,看似繁重的課業在他那兒很能調轉開。
丁知樂表情好點,身子轉回三十度,楊文帆邊笑邊說:“再說了,如果我窮得吃不起飯了,這房子能賣啊,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我肯定不會餓死。你放心好了,丁念念。”
“你把這房子賣了,去住大馬路嗎?”丁知樂挑理一絕,漏洞百出的話肯定過不了她這關。
楊文帆笑:“有你收留我啊。”
丁知樂想轉回的身子徹底動不得,浪潮般的感情襲擊了她,她能感覺到心口的潮意,楊文帆将紙箱裡的橙汁送到她手中,說巧不巧,淚水正好滴在他手背。
“你什麼時候去見周溪?”丁知樂揉眼睛,回避他的目光,“那丫頭老念叨你,她想你很久了知不知道?”
“你沒想我嗎?”
丁知樂踢他腳:“你不能變油。”
楊文帆點頭,眼神真誠得像隻聽訓的大狗狗。
“又不是沒見過,根本不想好不好?”丁知樂的眼淚幹了,喉嚨裡有股苦味。
楊文帆收拾泡面桶,兼職工作在西城,東城那邊比較遠,約定了一個月,雇主錢已經轉過不好辭掉,周有才平時不在家,丁知樂又在丁凱莉家,平時家裡隻有葛歡母女,楊文帆回去不太方便。
“什麼嗎,就是不想回去。”
丁知樂突然想到兼職:“你做什麼兼職?”
楊文帆給人輔導功課,女孩升高中,語文數學不差就是英語瘸腿,這女孩喜歡理科,楊文帆還輔導她物化,女孩爸媽人很好,待楊文帆像待親戚家孩子。
“哼,你就死心眼吧,人家就是想讓你多教她點東西,六個小時家教,每天讓你吃完晚飯再走,為的是什麼?”
楊文帆:“為了子悅成績上升呗。”
“子悅?”丁知樂陰陽怪氣,“哪個悅,和王悅的悅是一個悅嗎?”
“對,你和王悅挺熟啊?”王悅家就在隔壁,聽王嬸說王悅也去做兼職了。
“不熟。”丁知樂撇嘴,方才不該掉眼淚,現在嘴裡一股怪味。
丁知樂酒量雖然垃圾,記憶力還是好使的,她給楊文帆打電話貌似說了餘小虎,具體說的什麼不知道,不過依照她良好的品格,難聽的話肯定在小半,肯定有幾句偏中性的話。
“我昨天是不是說餘小虎了?”
楊文帆開窗透氣,順帶把昨天穿的鞋晾陽台:“說了。”
“說的什麼?”丁知樂星星眼。
楊文帆覺得這人太搞笑:“說他不如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