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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2019—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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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絕大多數時候,楊文帆覺得自己很孤獨,孤獨到能和黑夜融為一體,心裡空洞迷茫時,他能安靜地在桌椅前聆聽心跳聲。

中學以來,課業壓力雖加大,但他足夠努力,在老師處聽到的多是贊美聲。到了大學,許多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有老師看重他的個人能力為他介紹了項目,但個人能力和經驗與标準差如鴻溝,他常常被問題搞得暈頭轉向。事情已經攬下,自然沒有放棄的說法,他一邊自責,一邊學習,可時間并不等人,老師方面多有不滿,同門也漸有微詞。

不過一個剛入大學的學生,以往再出色,也不能代表現在萬無一失。這是人之常情,但人又很難與利益的各方共情,落到眼前,落到嘴邊,便是一個個冷漠的眼神,一聲聲奚落語句。

楊文帆不會退回殼裡,他并不具有放棄的權利,他必須抓緊每一個機會,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很難不否定自己。

他懷疑自己笨,懷疑以前的成績是運氣好,而現在時運不濟,他回歸該有的地步了。

清醒的多數時間,他的身心都被油煎火燎着,人前他會保持風度,人後他便換了一個模樣,頂一件舊外套,悶在纖維裡,情緒過去,外套常常是濕透的。

人走在密不透風的黑路時,會異常敏感,無意識聽到的話、腦海裡随意閃過的念頭,常惹得他心慌頭疼。

不被理解,不被共情,無人可分享。這是二十歲楊文帆每天經曆的真實情感。

他覺得自己沉在深海裡,呼吸不暢,一不留心就要死在那裡。死,死是件太容易的事,活着多難,可活着才能看到零星希望。

人們常說,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楊文帆兩點都不占,他能這樣頑強地奮鬥,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已然是了不起的奇迹。

但誰理呢,誰會理你的不易,理你的慘痛,誰不是如履薄冰。

于是,近乎走投無路的他來到醫院的心理科,醫生讓他分享情緒,他有太多話堵在嘴邊,可說出口隻剩“沒有”。

醫生說:“你隻是焦慮,害怕向前的步子走不好,受了打擊後,又開始反思走過的路。可你明明知道已經走過的路無法更改,未來的路又在你腳下。”

但,我就是困在這兒了,我有點走不動。

“那你就想想讓你快樂的事,讓它們帶你走出去。”

很久之前,楊文帆和丁知樂談過一個關于“快樂”的議題,楊文帆說生活之中隻有十分之三的快樂,餘下的均是磨砺,丁知樂同意這個說法,但也表達自己見解“如果想要得到快樂,我們必須在這十分之三的生活中兢兢業業,不浪費每一刻”。

生命轉瞬即逝,人追不上時間。

丁知樂這個人,即便身處最深不可測的深淵之中,也能找尋到向上向善的活力。中考前的那段時間,她整個人都泡在書籍裡,從來不愛讀書不愛英語的人,竟然能沉住氣,沒日沒夜去記那些晦澀的知識點,最努力的時候,她都是爬在書桌前睡的,即便如此,閑暇時刻她仍還能和他開玩笑。

高壓之下暢快的放松,于楊文帆而言是不可能的。在人生重大分叉路口時,他永遠是緊繃的,恨不得事情能完美再完美,一絲縫隙都不肯放過。

白駒過隙,在要為自己人生獨當一面時,竟生出這種怯意,竟如此懦弱消極,楊文帆從心底裡鄙視這樣的自己。

但他沒怎麼有辦法,他似乎走向了窮途末路…

過完年後不久,雲江開始下雪,往年這時節的雪下不大,但這次不知為何雪下得别樣大,早晨六點開始下,到傍晚已經沒過腳踝。

雲江的大雪并不常見,楊文帆又正好無事可做,便穿了羽絨服下樓去,小區老年人幾乎沒有外出的,白茫茫的雪地看不見腳印。楊文帆踩着咯吱咯吱的新雪向前走,四十五碼的大腳留下規律的痕迹。

他回頭看那一長串腳印,筆直得像用尺子丈量過,沒有突出任何小塊。

塗白那個不正經的“花孔雀”這樣評價他,規矩,規矩得像個模型,讓你殺人放火比直接殺了你還難。他駁斥他誇張,他頭搖得像撥浪鼓,“哥們兒比我們小區的白楊樹還正經”。

楊文帆認為完全是悖論,哪有小區門口會種白楊樹。

塗白那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直接卧倒沙發。算了,沒法溝通。

大地被積雪蓋住,熟悉的場地也有了陌生感,這處種的是什麼花來着,這處又有怎樣的樹,這邊是不是有座花壇。

猜着猜着,楊文帆便自覺停下,他記得小時候和爺爺種過一顆桃樹。桃樹就在小區的正南方向,當時是報僥幸心理種的,誰曾想春天真發出芽,後來真生出根,再後來結了果,鄰裡街坊都争相去嘗。

他們這塊老小區基本無人管,樓上樓下都是熟人,多少沾親帶故,種成一棵果樹是造福所有人。

果子不算甜,總透着又苦又澀的氣味,但果樹屬于所有人,不用等熟透就能瓜分完畢。

楊文帆嘗過幾個甜的果子,是爺爺用蘋果和香蕉捂出的甜味。十多年過去了,他仍認為那是嘗過最甜最好吃的果子。

當然,人的生命有盡頭,果樹的生命亦然,這棵老樹勤勤懇懇三年後,便因妨礙公共交通被砍除。記得爺爺還怕他傷心,支支吾吾了好一通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他能從爺爺的話聽出道理,可傷心避免不了。果樹被砍的那天,他藏在一棟樓後面把眼睛哭成了腫包。

來年春天再不見它發芽,再不見它開花結果,連苦澀的果子再也不能嘗。

好在楊文帆的接受能力強大,經曆過陣痛不久就能愈合,隻是偶爾想起果樹,還會沒出息地揉眼睛。

當這棵果樹徹底銷聲匿迹,當所有人快忘了滋味時,它在一個晴朗的春天又長出小樹苗來。

發現這個驚喜後,楊文帆高興得跳了老遠,一會兒摸摸小桃樹的頭,一會摸摸它的枝幹,每日放了學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樹苗的成長。

爺爺知道這棵果樹,小區的所有人當做沒看見般,悄悄等待着果樹成長。大約第二年夏天,果樹再次結出果來,楊文帆摘下頭一顆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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