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清隽的眼睛望着遠方,卻失了焦距,像一捧孤冷倔強的月光。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帥哥?
有人認領嗎?沒人的話我就上了。
我的胸膛立刻被責任感填滿,沒辦法,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拯救破碎美男就是我的命。
我走到他面前,“你迷路了嗎?”
他似乎真的不能視物,但也沒被我的唐突吓到,笑着搖頭。
我拉起裙擺坐在他旁邊,“今天的太陽真好,花開的也很漂亮。”
他拾起一片樹葉,摩挲着上面的紋路,“是嗎?可惜我看不到。”
我托起他的手,指尖輕輕點在他的手背上,讓日光穿過枝葉的縫隙落在他冰冷的掌心,“感受到了嗎?陽光。”
萬俟鏡動了動手腕,陌生的柔軟蹭的他有些不适,他心中生出了些難言的古怪,“感覺到了。”
我牽引着他的掌心,觸摸了從樹上落下來的每一縷陽光。
“其實看不見太陽也沒什麼要緊的。”
萬俟鏡向一旁偏了偏頭,發絲垂落在我們相碰的掌側。
他像是沒有注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能看得見,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着。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我這明顯是有恃無恐。
我:“人活着需要陽光,人活着不需要看見太陽。”
“它對你對我都一樣,誰也沒有多得到,誰也沒有多失去。”
他身體一僵,修長的手指抖了一下,唇角的笑很蒼白。
“謬論,世間于你們是繁花似錦,于我分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無底洞。”
我站起身,在周圍晃悠了一圈,折下朵花扔進了他的懷裡。
“這是最漂亮的一朵。”
萬俟鏡坐在樹下沒動,望着女人離去的方向,直到最後一絲聲響消失。
他拿起花輕輕撫過層疊的花瓣。
手掌用力。
尖銳的刺穿破肌膚,溫熱的血順着手腕蜿蜒。
就像剛才。
比太陽還溫暖的,一個女人的體溫。
抽出一張帕子包住這朵花,萬俟鏡閤上了眼。
很快,甜膩的花香混着血腥味被風吹散。
我蹦蹦跳跳地跑回玉陽宮,一共迷路了三次問了五個小宮女才回到我熟悉的小窩。
“皇上有沒有想我!”
在即将進去時李居懷拽了我一下,囑咐道:“美人收斂些,皇上剛剛心情不好,發了好大的一通火。”
要我說你們就是小題大做。
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十個時辰心情都不好,剩下的兩個時辰不是在發瘋就是在發瘋的路上。
都是慣的,你們不慣着他試試。
我先不試。
我感激地朝他一笑,往殿裡探了探頭,小心翼翼地往裡走。
秦玦趴在香幾上,面色潮紅,濃密的睫毛不時顫動着。
睡着了?
我蹑手蹑腳地跪坐在他跟前,小心地用袖子沾去他額頭上沁出的細汗,拿起我的蒲扇,輕輕地在他身上扇着。
這人,不折騰的時候還挺安靜的。
我支着頭看着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
初醒的鳳眸裡朦朦胧胧,少了許多迫人的意味,“周妧?”
秦玦的目光從我的臉上移到我的蒲扇上,不知道聯想到什麼,一臉嫌棄,“醜死了。”
喂!把話說清楚,你是在說我還是蒲扇,這可是原則問題!
“皇上您看!”我從身上掏出了個綠色的東西,帶着草木清新的味道,“本來想給皇上摘點花,結果外頭的花都醜死了,配不上您,我就給您做了個柳笛。”
果然大家說語文會在人生中持續發揮影響,小學語文課本也不例外。
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我獻寶似的把手指長還帶着幾片小葉子的柳笛擺在他的眼下。
秦玦覺得自己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這麼粗醜的玩意,他一臉抗拒地看着我将醜東西放在唇下。
“呲啦”一聲,笛聲響起。
他被驚得一震,隻感覺到魔音貫耳。
我吹的如癡如醉,努力吹出了《老鼠愛大米》的調子。
沒堅持多久,他就從我嘴裡奪走了柳笛,“好了,别吹了。”
“好聽嗎皇上?”
秦玦看見周妧的嘴在動,聚精會神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剛才曲子的殺傷力實在太大。
他白了我一眼,此刻有個更艱難的抉擇擺在他面前,天漸漸黑了下來,他到底是走還是留。
按理說,秦玦是多看周妧一眼都嫌煩,可他身體一會冷一會熱,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但要是就這麼便宜周妧,他又恨得牙根癢癢。
我不用看他那調色盤一般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激情全用在了駕馭群臣征服天下上,對後宮那些逆來順受心懷鬼胎的各路女人沒什麼興趣,更不可能白日宣淫,要不是因為神藥,他肯定不願和我發生什麼關系。
他不是想要守身如玉,而是覺得男女隐秘之事配不上他血統的高貴,後宮女人配不上他在政治上真正的風流意趣。
笑死,誰還非得配他不可了,他以為他是什麼,老幹媽嗎?
可我還有第二個任務,所以我不得不複制粘貼,又“強迫”了他一夜。
他那叫個百般不情願甯死不屈,襯托的我簡直就是色魔轉世。
風評名聲,一生清白。
盡數毀在這個男人手裡。
我可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啊。
床幔在晃動中平靜了下來。
我已經像一條鹹魚,濕答答躺在床邊看着頭頂的流蘇,眉都不擡一下地向後将被子甩過去,蓋在“臭不要臉”光裸的脊背上。
想想剛才就來氣。
不管怎麼讓他笑,系統就是檢測不到任務完成。
這種情況直接被默認無效。
我使勁渾身解數,就差聞雞起舞了,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人麻了,這任務根本不可能完成。
秦玦從感官的激蕩中回過神來,他推了推我,“朕渴了。”
那就渴死。
我閉着眼,裝作睡着了,懶得搭理他。
被子那頭傳來動靜,秦玦很輕地披上外衣,一個人倒了杯涼透的茶水,站在窗台前看着天邊的明月喝了個幹淨。
半夢半醒中,有什麼像羽毛一樣在我臉上蹭了一下。
我伸手撓了撓,迷迷糊糊說了句夢話。
“皇上,我給你找個專業治面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