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州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你幹嘛去找别人呢,直接來找我啊。”
萬俟鏡換好衣服,望着合上的窗戶,盡管大多時候他的眼睛都是古井無波地落在空中的某個點上,此刻王管家卻覺得他在出神。
許久,萬俟鏡開口問,“她出去了嗎?”
王灼腳趾扣地,“回王爺,霓婉......霓婉姑娘回到院子裡沒多久就同喬雲州一起走了。”
萬俟鏡指尖在自己的唇上蹭了一下,“你覺得她和喬雲州是什麼關系?”
王灼額頭冒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這我看不出來,但應該關系匪淺。”
萬俟鏡笑了一下,“霓婉說過,她家走投無路才會入宮為奴,既然她認識喬雲州,為何喬雲州當時沒有幫她,此時她出宮了卻一再糾纏......”
王灼不敢回答,聽着萬俟鏡繼續道:“喬雲州不是她的路,她甯願入宮也不願求助于喬雲州,欠下人情委身于他。”
王灼忙點頭,“王爺說的對,那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霓婉姑娘的底細......”
萬俟鏡在腦海中勾勒着上午她臨走前揮手趕走野鳥關上窗戶怕吵醒他的畫面,沒有仔細聽王灼的話,或者說聽了也根本不在乎。
“王灼,她不願意欠喬雲州的人情卻願意承我的情,你說這意味着什麼?”
王管家額頭的青筋直蹦,他很想說這意味着那個女人陰險狡詐想要兩頭通吃,她和喬雲州之間絕沒有那麼簡單,王爺你可别一個猛子紮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了,但看着萬俟鏡臉上收斂的淡淡的喜悅最終隻說出:
“王爺,那我去打探一下她和喬雲州的過往?”
萬俟鏡又忽略了他的話,道:“區區庶民,一而再再而三的擅闖淮南王府,告訴山月,下次再見不必留情。”
系統提示萬俟鏡的好感值又加了5,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自我攻略的,也沒工夫去想,因為喬雲州竟真直接帶我來了大牢。
站在大牢門口,喬雲州不知道疏通了什麼關系,我們被客氣的領着走了進去。
領頭的獄卒敬佩道:“周家犯下如此大罪,喬公子還時常來探望,您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喬雲州道:“我與周家有舊,來探望是應當的。”
獄卒忙應道:“周将軍戎馬一生,找到關鍵證據前上頭交代的也是厚待,前些日子有個新來的不懂規矩冒犯了周二少爺,直接叫拖出去打了個半死,咱們下邊的人啊那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上心。”
喬雲州:“有勞了。”
獄卒“嘿嘿”笑了,“都是分内的事兒。”
喬雲州微微點頭,身後的随從立刻給獄卒遞上了一根金條,險些晃瞎我的眼。
獄卒點頭哈腰的将金條收入懷中,那嘴角都快裂到耳朵了。
我扯了扯喬雲州的袖子,小聲道:“給的太多了,你這個傻子!”
他攬住我的腰,湊到我的耳邊學我小聲道:“也就一人給了一根,算不得什麼。”
一人一根?我數了數繞在我們身邊的人,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敗家啊敗家,多少錢禁得起這麼造。
我快走兩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他提速追上我,問:“你怎麼突然走這麼快?”
我氣道:“看到你,我就想起那些流水一樣飛出去的金條,肉疼。”
喬雲州忍俊不禁,“别這麼小氣,這真不算什麼,去年你生辰我送你的那條裙子,得要一小箱這樣的金條才買的起。”
一小箱?金條?
什麼大傻子會花這麼多錢買條破裙子,那裙子金子打的嗎,穿上能當仙女嗎?!
就算能當仙女也不用啊!我本來就是!
我咬牙:“下次請你直接折現給我!”
“财迷!”,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不用下次,今天就可以給你。”
“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回去拿,我累了,懶得送。”
我兩眼放光,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财神爺,“不年不節的,你真給我啊?”
喬雲州抿唇,想到了什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說道:“你要我就給,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
我:“那說好了,你可别忘了,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去數錢。”
“好。”
他笑的狐狸眼都彎了起來,風流惹眼的很。
如果不是這裡人太多,我真想上手去摸摸。
不一會就走到了最裡面的牢房,雖說潮濕,但上頭有個透光的小窗,倒也不算陰暗,裡頭收拾的很幹淨。
開鎖的動靜吸引了裡面的人的注意,一個中年男人大步走近,他雙目如炬,穿着囚服也難掩周身的氣焰,端方的面容上可以窺見年輕時的俊逸。
另一側同樣快步走來了一個俊美的青年,他五官明顯細緻許多,有些地方長得和我很像。
這應該就是原身的爹和大哥,鎮國大将軍周越和他的嫡長子周今餘。
周越一下子就看到了我,雙手扒着欄杆,腦袋貼了上來,似乎要将我盯個窟窿,“小、小妧......”
喬雲州朝随從使了個眼色支走獄卒,獄卒也識趣的跟着走開了。
周圍沒人了,他才開口說:“周叔叔,您和阿妧說說話,我去外面守着。”
我的手一邊一個被人握住,周越最快,他率先開口,“小妧,爹真沒想到,你會來看爹。”
周今餘緊随其後,“小妧,你還沒忘了哥,哥很感動。”
喬雲州:“......”
我:“......”
喬雲州咳嗽了兩聲走的更遠了些。
“爹,你們到底為什麼要給皇上下毒啊!”我轉動脖子教訓另外一個,“哥,周家這次真的連累我了!”
周越激動的大吼一聲抱住我,吓得我魂差點掉出來,喬雲州又往外走遠了些。
周今餘眼眶也紅了,輕輕在我的頭頂摸了摸,“妹妹入宮了也還是我的妹妹。”
周越擡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了一句話。
嗯,一點沒變。
我:“......”
這原生周妧到底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等着兩人互動完,我問道:“二哥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哦,他睡了。”周今餘往最裡頭的草垛上指了指。
我看了看牢房左側寬敞溫暖的大床,又看了看右邊整潔柔軟的小床。
最後望向那個鋪着破褥子躺了個蜷縮起來露出後背碩大“囚”字的不明生物的破爛草垛子。
走近一看,草垛子上的人把臉埋進自己的懷裡,不時發出細微的抽泣,睡得很熟。
“他怎麼了?”我震驚得問道,“獄卒不是說上頭交代要以禮相待的嗎?有人打他了?”
“沒有,”周越把我拉到小破木桌前,挑了最齊整的一把闆凳給我,“你大哥打的。”
周今餘取出唯一一個沒有缺口的茶盞倒了些粗茶放在我的面前,“最重的那幾拳是爹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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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
“你們為什麼要打他呀!”
周今餘:“因為我沒别的事情可以做。”
周越搓了搓手,“誰讓他中午偷偷夾走了片兒肉。”
草垛上的人似乎做了噩夢,他抽動了一下慢慢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