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腮坐在一邊看着他換了件幹淨的暗紅常服,這種顔色襯得他簡直好看的不像話,在我的腦子還沒轉過彎的時候,熟練輕佻的哨聲已經從嘴裡冒了出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秦玦深深地望着我,冷笑,“進宮前沒少吹吧,現在倒是委屈你了。”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陰陽怪氣,情真意切,“我隻是單純的喜歡吹口哨,你沒聽說過嗎?京中有善口技者,那個人就是我。”
秦玦白了我一眼,繞了半圈坐在了離我最遠的地方。
殺傷力可以忽略不計,更像是打情罵俏的嗔怪,頗有幾分可愛的意味。
我單方面這麼認為。
“皇上,您今天一大早就讓人出宮去給我買東西了啊。”我追了過去緊挨着他坐下,“我就知道皇上對我最好了,這次我特意帶過來給您也嘗嘗。”
話落,李居懷就立即和小太監一起将東西一樣樣擺在桌子上。
他的手骨肉勻稱,纖長有力。
讓人很有食欲,别誤會,我是說對盤子裡的食物。
從他的腕骨向上看去。
作為一個能跟着秦玦的貼心工具人,長得确實是挺賞心悅目。
我心花小放,細細打量他。
李居懷不動聲色地加快了動作,低着頭退了出去。
跑這麼快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屋裡有狼呢。
我啞然失笑,從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上收回視線,一偏頭,正對上了秦玦的目光。
他眼眸一片冰冷,應該是目睹完了全過程。
确實有狼。
我老老實實的低下頭,戰術性喝——
嗯?不是水。
我咂摸了一下,哦,是喬雲州親手釀的酒,之前在千夢醉喝過幾次,就那麼幾壇。
當時我喝的時候,他那眼神含羞帶怯的,讓我一度擔心這裡面是不是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是真敢放,搞得我真不太敢喝。
喬雲州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看我的眼神時常讓我分不清他和變态。
我擔心遲早有一天我會折在他的m屬性大爆發加偏執的上面。
電影裡這樣的人通常都有邪功傍身,惹是惹不起,躲又躲不掉。
好在當我提出讓他把自己釀酒的手藝發揚光大擴展生産規模我也可以小小入股的建議後,他黑着臉吐出了一個字。
滾。
對我來說簡直是如聽仙樂耳暫明。
好東西不能獨享。
我斟滿一杯雙手執着端到秦玦面前,“皇上您嘗嘗,這就是千夢醉的梨花醉,我最喜歡的。”
秦玦看了我許久,還是接過這杯酒,花香酒香浮動,他揚起嘴角,好像帶上了幾分說不出的譏諷。
“果真是好酒。”
酒杯輕輕一晃便被平穩的置于桌面,酒盞内平靜,沒有半絲漣漪。
他的薄唇上一片幹燥,滴酒未沾。
秦玦:“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擔得起你的最喜歡。”
我盯着秦玦傻笑,好一陣後才開口,“隻是聞聞酒味,皇上就醉了嗎。”
秦玦傾身逼近我,将酒杯從我仿佛焊死的指關節中取出,我看着他潋滟又泛着冷光的眼眸,直到杯口抵住我的嘴唇才回神。
梨花再香也會膩。
我想起了某些更香氣四溢的東西,就着他的手,将滿杯飲盡。
秦玦的心情瞬間糟糕到了極點,他猛地擲出酒杯,酒液已盡,香氣未散,令他惡心的味道不僅沒有甩掉,反而在室間鋪散。
一些被刻意忽視的痛楚像開閘的洪水般争先恐後湧現了出來,酸澀、驚悸、嫉妒、惴惴不安,胸腔的銳痛讓他神志不清般覺得自己口鼻都無法呼吸。
他突然很想撕破這張可惡的膜,周越還在牢裡,不用想都知道她出宮後會去哪裡。
京城,除了周家,不還有個喬雲州嗎。
她回宮那天穿的裙子,上面的花紋藏着喬家的徽印。
“周妧......”他想說些什麼。
我突然上前,将酒渡進他的口中,一滴不剩。
這麼美味的東西,為什麼要讨厭呢。
目的達到了,懶得聽他想說什麼。
無所謂吧,反正都要愛我。
他沒料到我的動作,被嗆地咳嗽了起來。
嗓子裡火辣辣的,一路燒到胸口。
我遺憾道:“啧,這麼一比,果真酒都沒那麼好喝了呢。”
秦玦彎着腰咳的厲害,整張臉鋪上豔麗的薄紅,“你!”
他深呼吸,“周妧,不要以為朕會一直慣着你,也不要以為耍些小把戲就能把朕玩弄于股掌間了,朕的底線,你碰不得。”
我點頭。
他道:“既入了宮,前塵舊事一筆勾銷,有的人,你不可再見,宮中有的是比這更好的酒,眼光放高點,别這麼不入流。”
我乖巧點頭。
他繼續道:“朕......也不指望你全然盡到妃嫔的本分,但,若你肯,朕的意思是,若你能做的差不多......不會屈了你的。”
我又想笑了,這下我終于敢放心大膽的做任務了。
秦玦,你到底在跟誰說話呢。
這看似對我提要求的每一句實則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我從來就不認為我能夠欺騙的了他,他是皇帝,隻有他才能騙的了自己。
我要的,一直是他的心甘情願。
宮外的最後一天,喬雲州叫人送來了三件不同的裙子,我選擇了最華麗昂貴的一件。
隻有這件繡制的花紋下藏着與喬雲州衣服上相似的圖案。
應該是某種身份的象征。
由于奢華,喬雲州笃定我會選。
由于奢華,我笃定秦玦能看見。
如果不是看到了衣服,秦玦又怎麼狠得下心重罰我。
如果他沒有動怒打我,我又怎麼能逼他一點點讓步。
不愧是近滿分的好感值,喬雲州,你對我可太有用了。
萬俟鏡是這樣,秦玦也是這樣。
秦玦的頭微微揚着,看我時習慣垂眸俯視。
帝王最濃麗的顔色,是孤芳自賞。
我看着他流暢平直到完美的頸線,聽到他說:
“宮中确實比較無趣,半個月後便是秋狩之日了,到時朕會帶着你。”
還能這樣?!
我興奮的捧住他的臉猛親了一大口,“皇上,終于要出去玩了嗎,我太開心了,您應該早告訴我的,這樣還能多趕制幾件新衣服!”
秦玦擦去臉上的口水印,“輕一些。”
我發誓我不是變态,可是,這誰忍得住啊!!!!!!!
我控制不住的又親了好幾口,最後被忍無可忍的秦玦拽開。
他:“你居然還敢咬朕!”
我逼近他。
秦玦滿臉戒備的向後躲,“幹什麼?”
我:“我心情好,獎勵你,親一下。”
秦玦:“......”
“這是獎勵?你确定不是懲罰。”
我坦然:“當然,懲罰是親十下,想要嗎?”
我撓撓下巴,“讓我想想先從哪裡下嘴,鼻子?嘴巴?還是,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