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彌:“......”
好快的變臉。
“好久不見啊,奉彌哥。”她轉頭看向奉彌,細細打量他。
奉彌回望過去,比起我,他并不意外這匪夷所思的種種事物,一路皆是如此。
“好久不見,冬生。”
!!!!!!!
啊?他們認識!突然有種被仙人跳的感覺怎麼辦?
我默默拉開和他二人的距離,随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奉彌!你這黑心肝的家夥居然敢騙我!你們根本就是一夥的!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打算把我拐進大山賣給他們!!!”
奉彌一頭黑線,“胡說八道什麼,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兒。”
他的目光從白貓轉移到女孩身上,“我是來找冬生的。”
冬生,在正式成為神女前曾跑出過這裡,十歲那年恰巧碰到了出任務回來的奉彌。
她蜷縮在街角,頭發打結纏在了一起,羊皮短靴被磨得破破爛爛,露出腳底的水泡,幾個孩子圍住了她,叽裡咕噜說着她聽不懂的語言。
“怪物。”她輕罵出聲。
圖蘭城内恃強淩弱的事比羊毛還多,貴族以及他們附屬家族裡的孩子們總是吃的太飽。
而奉彌不喜歡多管閑事,誰讓他現在還餓着肚子。
他餘光都懶得往旁邊分,在“瘦老鼠”“乞丐”這些惡毒而刻薄的字眼中聽到了不太一樣的一個。
“怪物”。
他拐了過去,伸出一隻手就将這群“地主羔”推到一邊,在冬生面前蹲下,打量她的五官。
“你會說中原話?”
那幾年老皇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北部有些勢力就開始蠢蠢欲動,矛盾加大,圖蘭城内幾乎所有的中原人都逃走了。
冬生抗拒地把頭埋進膝蓋,“聽不懂。”
莫非這孩子是個傻子,他皺眉,“你是中原人嗎?”
冬生不說話,奉彌等了許久,在耐心耗盡準備離開的時候,女孩擡起頭:
“我是鹿山人。”
奉彌沒聽說過鹿山,但還是帶走了她,聽她講了她的故事。
“你爹娘騙了你,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
“可我爹娘為什麼要騙我呢?”
冬生不顧奉彌的阻攔還是回去了,出來的時間長了,被山神懲罰的陰影始終牢牢籠罩在她頭上,她每晚都輾轉反側,擔心還在山裡的爹娘,不知道自己逃跑後村子裡的人會如何對待他們。
她離開前給奉彌留下了鹿山的大緻位置以及一張字條。
“哥哥,下次再見時,我會讓你親眼看見,無知愚昧的是你。”
奉彌沒有理會這孩子氣的話,可冬生不見的第五年,他們的人在遺陰山附近執行任務的兩支精銳小隊遇襲,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并被途徑的兄弟救回,那人已經神智不清,他渾身抽搐,嘴裡一直念叨着“鹿山”二字。
他的屍體被帶回了“北冥”,白布掀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驚得後退幾步。
裹屍布裡的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一個人,他五官擠在一起,灰暗的眼球從眼眶裡爆出半個甚至脫出,身上有近二十處腫起了海碗那麼大的紫黑色膿包,硬生生把他原來的體型撐大了一倍。
有膽大的人強忍着惡心用匕首将一處膿包劃開挑爛,裡面半凝固的血塊混着密密麻麻粘連在一起的蛾子大團大團掉了下來。
有的蛾子剛從蟲卵裡爬出來還沒死透,被黑血打濕的翅膀泛着微光哆嗦着想要撲扇起來。
這就是奉彌第一次和藍光蝶打交道,幸好有見識廣的人立刻認出了它并及時清理幹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傳說中藍光蝶也被稱之為幽鬼蝶,可食人魄飲人血,是真正的閻王貼。
隻是活在傳說中的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呢?當初冬生留給他的鹿山方位正好與遺陰山範圍重合,去遺陰山搜尋查看的探子意外發現了一個洞口,裡面道路如盤踞的蛛絲,極難完全探查清楚。
奉彌心裡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都已經在上個任務中故意受傷卧病在床,沒想到那幾個老不死的議事長老還是把他推了出來!
十個長老裡九個都說他本事大是最合适的人選,剩下的那一個則認為他年紀大了居然都會在小任務裡受傷幹脆直接弄死得了?!
于是經曆了被擡着上路,又在路上經曆了三撥明殺,見了諜中諜中諜和兩隻腳踏在三個陣營裡的奸細後,奉彌成功重傷來到這裡。
再見冬生,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奉彌無奈地笑了,“冬生,你是故意引我前來的嗎?”
“哥哥,你傷得很重。”冬生鼻翼收縮。
我繃着嘴與奉彌耳語,“現在你是完成版山舅爺了。”
他沒理我的打趣,對冬生說:“是啊,傷得很重,你怎麼能這麼對哥哥呢,好歹當初是哥哥給了你一塊餅帶你回家的吧。”
冬生:“那是塊馊了的餅,而且你給我住的屋子連屋頂都沒有。”
“!”
我給了奉彌一個看禽獸的眼神,連屋頂都沒有,那不就是圈嘛。
奉彌不服氣為自己辯解,“那時候我是真窮啊,我自己住的屋子都漏風漏雨的。”
“知道自己窮還随便撿人,”我滿臉嫉惡如仇,“這不是讓神女從街上的小乞丐變成了屋子裡的小乞丐了嗎?!神女難得出去散散心,要是我的話,傾家蕩産也得好好招待人家,人家什麼地位你什麼地位也不用腦子想想。”
奉彌:“……”
我擺出堅不與奉彌這類人同流合污的架勢,“神女,下次你再想出去散心就找我,我吃喝玩樂一條龍一定給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您放開消費我買單,不為别的,就為今日的唐突向您賠罪。”
冬生完全不搭理我,依舊注視奉彌,表情很困惑,“哥哥,為什麼到了這一步,你還是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呢?”
我舉手插話:“我信!我信!”
誰給我九結丹,誰就是我的神!
奉彌笑歎,神情懶散,“因為我賤命一條。”
冬生停住走過來的腳步,眼神發愣,像是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因為我賤命一條。”
命賤之人,憑何信神。
我心領神會,彎了眉眼。
一樣的啊。
奉彌的影子落在我的鞋邊,我擡眸,看着他緊實有力的腰肢和飽滿的曲線。
草,又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