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沒說錯。”她又問,“那你們能從宿傩的記憶裡得到什麼呢?”
【無可奉告。】
“好吧。”套話失敗。藏的真嚴,順口說一句也不肯。
浮舟又被帶進了旅館,烏鴉先生開的,裡面的房間除了各個都發生過命案,别的也沒什麼不好。
【不是我開的,我負責管理。】
她聳聳肩,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
兩面宿傩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經曆一段旅途,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居無定所,走到哪就住到哪,如今隻是走走停停要去平安京,參加皇室的秋日祭祀。
夢中也一樣,隻是他曾兩次同遇一個女人。
第一次,他将她殺了。
第二次,她是自殺的。生前在他面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甯願死了,也不想和你有糾葛。]最後說好的回贈和歌也成了絕筆,還說什麼而今一萬重,真是……沒來由的讨厭。
有點意思,起初是樂師,後來又做了别的;起初說仰慕他,後來又改成裡梅。明明沒長眼睛還見異思遷,令人不快。
這次呢?如果他們能遇見,她又會愛上誰?
人類的滋味多種多樣,拿來作為有生之年的消遣,剛剛好。
不過宿傩覺得記憶中的自己有一點不像自己,那就是第二次時,竟然暗中窺伺對方那麼久,等到急不可耐的時候才表露身份--
平白無故惹人發笑。
要不然就一開始說明,要不然就到尾都不要聲張。
偏偏挑在那種關頭……宿傩自認為是了解自己的,所以即便别人--另一位當事人不懂,他卻明白:
這是失态。
故而宿傩确信:夢雖逼真,終究還是假。如果是他,在她丢下錢袋的時候,就要把她結果了。而且他還要順着眼睛的那條縫切。
下次投胎,好歹長對眼睛吧,或者兩對,他想。宿傩怕浮舟一對不夠用,她看起來不是很聰明,連誰救了自己都不知道。
春天,兩面宿傩抵達了那個小鎮,在街上遊蕩些許時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一見。就隻有民風還算淳樸。
他沒見到以為能偶遇的人,感到無趣,又想起或許那個女人在山上的房子裡。于是又掉頭離開,上了山道。
山腰方寸大的平地上隻有一個破敗的小院,沒有牆,院中也無人料理。隻有籠裡關着的機證明此地尚有人居住。
宿傩不請自來進了屋,裡梅不問緣由緊随其後。
他進去以後隻說了一句:“果然,屋頂很矮。”和回憶裡一樣。
于是,屋頂轟然崩塌在院中,日光照進來--天亮了。
0人在意主人回家後的精神狀态。稍事停留片刻,他們又離開。
裡梅從不質疑自己追随之人的決定,對這一系列舉動也毫不動搖地聽之任之。甚至不多一問。
宿傩來到這座小鎮時,心情實比往日更好,因為懷着對夢中那個相逢了兩次的女人的好奇,然而,和預想中的情況有所不同。
這次并無人出來與他擦肩而過。
“裡梅……”心裡隐秘的有了一些不為别人所知的事情,頗想說給左右人聽,但宿傩開口又猜疑那個有趣的女人是否當真存在。
第一次的仰慕口說無憑,頂多就是低頭恭順的樣子比較讓人舒心,不過能讓他喊裡梅誦經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叫人厭棄的家夥--
宿傩提醒自己,如果遇見,手癢,這次不能太快動手,也不能把人逼得狗急跳牆。
凡人的命,一根腰帶就能勒斷。
第二次嘛,固然癡情和執着是無聊的品質,但對象是裡梅,事情于是就不那麼惹人無聊。
這些念頭閃過隻有一瞬間,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問:“大人?”
宿傩忽又覺沒什麼好說的,他改變了主意:“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你的年紀,可有尋覓伴侶的心思?”
“……呃,大人,應該…沒有。”
“沒事,下山吧。”
“是,宿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