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雪笑應了幾句,指尖劃到了澹楚的腰間,又笑了道:“這個腰帶甚是别緻,可否讓奴家替你解了,好好把玩一二?”
腥臊味愈來愈濃郁了,酒的清香也抵不過。
澹楚一思,怎麼
這貨難不成是蛇妖。
他嗅着那腥味就想着,這幾日似乎也沒吃上點蛇肉,但這混着胭脂水粉的蛇,能有滋味麼。
澹楚甚至都想好了,要不要送些給訴青嘗嘗味,總說他身子骨弱的,好比訴青沒享過鮮肥滋味。
怅雪喉裡發出膩人的嬌柔聲:“公子面對奴家,怎麼也走神了呢。”
澹楚手向後摸着物,刻意避開向後退幾步,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怅雪隻當他在調情,繼續道:“怅雪的恩客。”
澹楚曉得了小厮兒說的好東西,合着真有人喜歡邊用膳邊要人陪啊。
他又背對着,說:“我不喜歡男的。”
怅雪聲兒更柔了,妩媚道:“可奴家也可變幻成女子,讨客人歡心。”
澹楚見識到了蛇妖的無恥性,委婉地拒絕也不行麼。
于是澹楚說:“這麼說你是神還是妖?”
怅雪答道:“奴家幼時曾受一位上神的恩惠,自此就有了可改男換女的能力。也是多謝那位上神,奴家才能有今日的盛名。”
澹楚似是信了他的一番說辭,無意問道:“哪位上神?”
“靈徵上神。”
“???”
怅雪的表情一凝,眼睛動動,意味深長地舔着嘴角,又笑了道:“你又是什麼人?幾大宗門的修仙士麼。”
他的眸子是明紫色的魄,眉黛一挑,似意弄着澹楚。
無趣。
澹楚惆怅的拊掌象征性地鼓了鼓,替他喝彩,轉而一腳踹開了門,嚷道:“救命啊!”
聲剛出半截子,就被卡住了。
腰間被東西抵着,像是蛇尾在試探着獵物的動靜。
澹楚歪身躲過貼着膚的鱗片。
蛇性本淫,它們修煉,雖也有勵精圖治,認真鑽研者,但卻幾乎都是些食人心,嚼人肉的害蟲。蛇魄魅性,怅雪的眸子便為刃,所以倒不如說,這詩詞歌賦、挑逗氣氛統統都是徹頭徹底、算計!
澹楚算是明白了,克制住自己想要回頭望的念想。
剛剛的聲音,猶如磬石落水,咕咚一聲,就埋入水中。
獨屬于蛇的“嘶嘶”,随着鱗片和地闆的摩擦,愈演愈烈。
澹楚手觸上了袖子裡的刀,那是他在更衣時就藏在此的。倘若這妖物再貼近一分,那便可從他下方直接揮刀砍去。
奪了他的生命線,輕則他死,重則自己同他一起死,兩敗俱傷。
為修仙界作貢獻,這是澹楚為自己破例般地想那麼遠。
他的瞳仁漸深——
手指已經緊緊握住了刀柄。
忽然,他的頭猛地被砸了一重重的響。
煩躁郁悶看過去。
奚藏春站在前面,劍指身後,一聲高昂:“妖物,你傷我澹師兄,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訴青站在門檻外,說話很有分寸,留心似地沒去看怅雪的雙眸,說:“傷天害理的事,你也做夠了。”
澹楚驚訝地緘默無言,空氣的施壓驟然松了,他似乎隻想了一刻,就站在了訴青的身後。
他有意剩了距離,頭磕在訴青的肩上,湊着人的耳,囑咐道:“它是蛇咬,可蠱惑人心。”
訴青已經開始施法,為奚藏春作輔,半刻鐘後說:“你怎麼每次都能知道它們的身份?”
澹楚思索良久,尋了個合适的由頭,道:“因為我是上神啊,神都具有慧根。”
其實是因為他有一副能看清妖物的眸子,那是他十歲時被師父的本命劍誤傷了瞳孔。自那,雙眼就通靈性,能識妖物,辨清鬼怪。
訴青沒再分心陪他閑暇。
怅雪的下半身形已經是巨大的蛇尾了,黑褐色的鱗片在日光中熠熠生輝,靈動地甩向四周。
澹楚從奚藏春的劍上的反光中,一瞥而過到了怅雪的雙瞳,似乎是紅黑色的搭配。
澹楚臉上一白,但沒靈力,使用不了給他們傳音的東西,咒語符咒的使用,也是要通過靈力為媒介。
他顫了許久,強硬扒開了訴青的手掌,指腹沿着掌心的紋絡摩挲,微涼的指尖在手掌正中央,輕輕劃拉一筆,便為此最上策。
怅雪心裡想吃人的思緒,越來越濃。他蛇尾上注入的靈力更多了,攻擊招式也繁華多樣。
奚藏春看得眼花缭亂,說:“你是在刻花啊,要什麼美觀!”
訴青隻覺得手心一空,觸感消失了。他分了心思慮了澹楚剛剛的指尖動作,一陣恍若雨來,疾馳而過,就隻在他的掌心留下了淺淺的印子。
訴青複刻了下他的字,隻曉得——他寫的那幾個字,意義簡直頗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