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未婚夫?”南流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石昧頓時汗毛豎起,渾身僵硬,手腳并用爬向沙發另一端,感覺動作慢一秒就會渾身過敏。
見石昧這般反應,南流景更加得寸進尺,痞笑着上前一把摟住石昧肩膀,湊到他耳邊,壓低嗓音說道:“南家很有錢的,跟了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小姨!”
石昧發出凄慘的叫聲,仿佛過年被扛上闆凳的年豬。
已經很久沒有照顧過小輩,面對此番情景,呂青枝也是着實頭疼,隻得道:“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呂家家規,吃飯的時候就是吃飯,不談公事。
多虧這條家規,石昧吃了頓安穩飯。
吃飽喝足,石昧撐着腰,步履蹒跚回到客廳,客廳裡呂青枝正拉着呂臨話家常,不時響起陣陣歡笑,一副和樂融融的溫馨畫面,如果畫面裡沒有某個礙眼的男人,石昧會覺得更加溫馨。
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犯困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再加上溫暖的暖氣房,柔軟的沙發,呂臨的聲音,為石昧營造了極佳的睡眠條件。
“師父平日隻教你劍法,道觀裡的事務你可能不怎麼了機。先說霍山,霍山上的道觀幾乎全是是衡山南家的附屬,通俗點說就是家臣,紫雲觀也在其中,隻是前幾任觀主性格比較……有特點,和南家的關系有些疏遠,直到師父這任情況才有所緩和。不管怎樣,霍山和衡山的關系不容置疑。”
石昧點頭。
“再說南家,南家作為衡山實際掌控者,會選出家主作為衡山的俗世代表,繼任時改稱南流景,無事不得出衡山。這任家主原本定下的是的上任家主的長孫南堇,去年上任家主去世後就該舉行繼任儀式,但如今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
石昧垂着頭,沉思不語。
“石昧!”
被呂臨的點名吓得一激靈,石昧條件反射站起身,閉着眼就開始朗誦:“琳琅振響,十方肅清,河海靜默。山嶽吞煙,萬靈鎮伏,招集群仙……”
背到一半,終于反應過來不是早課時間,石昧低下頭,不去看呂臨黑如鍋底的臉,企圖蒙混過關。
呂臨恨鐵不成鋼,訓斥道:“這麼愛背功課,晚課加一個小時。”
這下石昧徹底清醒,一臉生無可戀地聽兩家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
等到呂臨交代完背景信息,南流景才解釋婚約一事。
根據南流景的說法,呂水子與當時的家主約定,石昧會與下任家主結為道侶。
看着手中的婚書照片,石昧一眼就看到碩大的三天太上印下自己的簽名與手印。
石昧終于記起當時呂水子帶自己去衡山參加祈安清醮時,确實簽過一份文件,但師父說那隻是一份午餐券。
“師父,騙我,午餐券。”石昧試圖用自己的無知抵賴。
南流景一句話擊碎了他的掙紮:“無論知情與否,契約已成,姻緣既定,不可毀約。”
石昧想起電話裡呂水子的話,剛想反駁,卻又硬生生将話咽下。
見石昧沉默,南流景滿意地将照片收好,語氣誠懇:“結婚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懂,所以這次前來拜訪并不是要強行履行婚約,隻是想與你相處一陣,如果到時仍舊無法接受,那麼……”
石昧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卻聽南流經繼續說道:“那麼,也隻好強扭一下了。”
希望的火苗頓時被澆滅。
客廳裡一片寂靜,隻有時鐘的滴答聲,所有人神色各異。
“既然暫時沒有什麼解決方法,那就先把婚約的事放一邊。”呂青枝打破了沉默,“出門前,你們師父應該說起過,這次來齊城不隻是過年聚一聚,還有件事要解決。”
出門前石昧确實聽師父提過可能會有件小事需要處理,但看呂青枝嚴肅的神情,想來應是件棘手的事情。
“師父說到齊城後你會跟我們解釋。”呂臨答道。
“這樣的話,你們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累壞了,昧昧眼都睜不開了,今天還是先休息,等明天再說。”呂青枝站起身,招呼石昧,“房間已經給你們收拾好了,還是原來的房間。”
今天這一通折騰,石昧确實累了,在路上時還有一口氣吊着,如今已經能醒着就已經是奇迹,于是連忙跟着站起身。
見石昧确實已經到了極限,呂臨歎了口氣,沒再堅持。
南流景坐在沙發上,看着三人離開,說道:“呂小姐,接下來幾日打擾了。”
想起電話裡妹妹的叮囑,呂青枝擠出一抹假笑:“客氣了,這座宅子也就房間多,南先生想住盡管住。我也有些乏了,南先生自便。”
說着,沖呂臨、石昧兩人招招手:“來,阿臨,妹妹,小姨帶你倆去房間。”
偌大的客廳頓時冷清下來,南流景沒有動作,隻是坐在沙發上,默默注視石昧離開的背影,表情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