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得意的,就不能早說嗎,害得她為他擔心生氣了一晚,不,是一晚加一個晌午!
兇惡首領跟在正田後面,見兩人語氣熟絡 ,冷汗騰地一下就從腦門滲出來,哆哆嗦嗦去掏腰間的牢門鑰匙。
将鑰匙遞給正田時,他接都沒接。
首領當即賠笑,大聲對林映春和陸嶽道歉:“真是對不住,二位,我這就放你們出來。”
打開牢門,首領第一個進去,話不多說,彎腰向林映春二人行了個大禮,直起身子時眼皮上的褶皺彎彎疊疊,變成三層,嘴角也勾起可觀的弧度。
“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首領右手輕扇右臉,笑呵呵地看着他們。
林映春一改之前的懦弱模樣,眼皮子都不擡,一味地冷哼。
陸嶽從站着變成坐着,就在昨日那團甘草上。
首領回頭看了眼正田的神色,卻見他不打算插手,心下有了計較。
一咬牙,拿出昨日從陸嶽那裡搶來的銀票,還偷偷加上了五百兩,一同遞過去。
陸嶽兩指搭在銀票上,搓了搓,上面還帶着首領的體溫,看樣子捂了許久。
首領本以為陸嶽要接下,沒想到他手背一揚:“少了。”
首領:???
不少啊,正正好好兩千兩,上面還有他自個兒添的五百兩做賠罪用。
林映春餘光看見陸嶽眉頭時而輕挑,眼神遊移在首領與那摞銀票上,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刻意。
首領自然也注意到了。
可正田在後面站着,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幾個人之間的交情不淺。
首領心裡又急又氣,急得是陸嶽不識好歹,平白得了五百兩還不夠,簡直是貪得無厭!可也沒法子,誰是讓他抓了人家兩口子,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首領垂着頭,眼珠子掩在陰影裡咕噜噜轉個不停,很快想出對策。
“大人,這銀子确實漏了幾張,您看是不是先移步,等給您接風洗塵後,我自當奉上。”
能拖一會是一會,沒準這事還有轉機……
首領笑得讨好,林映春扯了下陸嶽的袖子。
正田見此情景,也知道陸嶽在立威,可也不能讓他太嚣張,省得越過自家殿下了去,于是上前,打哈哈道:“陸兄弟,外面已經為你擺好宴席,瞧你這一身的塵土,換身衣服再與他理論不遲。”
話音剛落,首領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初來乍到,陸嶽當然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帶上林映春跟着正田就朝外走,不過,林映春路過首領時,趁他不備,一把抽出他捏在手裡的銀票,塞進自己的袖子。
一連串的動作,極為快速,走在前方的正田沒有發覺,陸嶽淡淡向後瞥了眼,正好壓住首領眼裡流露出的不甘。
一行人走出地牢,外面耀眼的陽光與牢内幽暗的長廊形成鮮明對比。
林映春幽怨地瞅着首領,若不是他,她和陸嶽哪能在陰暗潮濕的牢裡待那麼久?還讓自己在那男人出那麼大的醜……
她就那樣明晃晃地看着首領,幽怨的氣息溢言于表,首領敢怒不敢言,但有陸嶽坐鎮,縱使再瞧不上一個女子,他也不敢做出半分不滿的姿态。
不過不消半刻,林映春的視線就被遊廊盡頭的熱鬧吸引到,不再盯着首領不放。
首領看出林映春的好奇,不慌不忙地解釋,林映春和陸嶽這才知道,那處是待會要給他們接風洗塵的地方。
迎面走來兩個穿着利落的男子,向衆人行禮,首領薅住其中一名手下。
“你,帶着陸大人和他的夫人去偏房。”
首領粗糙的臉不怒自威,對着手下時威嚴無比,一番吩咐,手下的頭點得像撥浪鼓。
而後首領轉了個方向,滿臉笑意對着陸嶽,恭敬道:“大人,我已讓下人備好更換的衣物,還請您移步。”
陸嶽颔首,攜林映春向正田抱拳,以示暫時離開。
首領捏了把冷汗,悄悄松了口氣,正田看在眼裡,默默感慨,自家殿下看人的目光真準,即便是巧合,那陸嶽此次也算是幫助殿下立威鋪路。
這人在殿下到來之前還在保持中立,如此良将,武藝高強不必說,忠心耿耿的部下就有上千,他昨日晚上來此,也是為了招安,以免讓他落入與自家殿下對立的陣營。
要知道,瀛國在下京這邊部署多年,其中利弊關系盤根錯雜,縱然殿下拉攏人心,可依舊有那賊心不死的,偏要分一杯羹……
正田腦子裡回想着殿下的吩咐,沉思着走到花園中,再擡頭時,豐盛酒宴已然備好,首領順勢滿上一杯酒,邀請他坐下,等待着更衣的兩人到來。
這時,一名眼生的下人急匆匆從外面沖過來,急匆匆的樣子讓正田心頭一跳。
另一邊,林映春和陸嶽被下人帶到偏房,望着屋内空蕩蕩的擺設陷入沉思。
房内榻上兩套衣衫規規矩矩地擺在那裡,榻邊是一隻超大的浴桶,桶邊上還挂着兩條雪白的毛巾。
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林映春尴尬地轉頭,沒有屏風不說,就隻有一個浴桶……
陸嶽顯然也沒想到那首領是這麼個安排,右手握拳掩住嘴角的輕咳,在林映春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紅了耳根。
滿滿的熱水激蕩出蒸汽,不一會便讓屋内小小的空間上升到令人臉紅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