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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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晚上十點，跨國會議才堪堪結束。
合上電腦，沈聽夏伸了個懶腰，從地毯上站起來，走到衛生間洗漱。
她一會兒要去醫院陪床，讓父親回家洗個澡，休息休息。
十點半，沈聽夏出現在神外17樓。
快要走到病房門口，她看到有人推着一張病床往搶救室跑去，随行的醫生是郗承南。
而沈聽夏的大腦投射的第一個信息就是，今天郗承南值班。
沈聽夏往他們的方向多看了兩眼，擡腿走進母親所在的病房。
意料之中，他們還沒睡，但是大燈已經熄了，隻剩每個人床頭的小燈。
沈聽夏見到父母，兩個人都耷拉着臉，她不明所以，小聲問：“怎麼了這是？”
沈陸英下巴點了點隔着旁邊那張床，同樣小聲說：“剛剛送去搶救了。這麼晚，你還過來幹什麼？”
原來剛剛送去搶救室的是隔壁床大姨。
誰都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沈聽夏有些唏噓，接着便小聲說：“爸，今天我在這陪我媽，你回去吧，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明早再來。”
沈陸英不太放心：“你一個人行嗎？”
沈聽夏看了眼母親，曲女士的頭像是故意往一側偏，沒看她，她讓父親放心，說行。
快三十歲，早就不是小孩了，沒什麼不行的。
父親走後，沈聽夏象征性地給母親倒了杯水，放在置物桌上，瞧了一眼不想搭理她的母親，淡淡道：“趕緊睡覺吧，不是明天還要做檢查？”
聞言，曲香蘭偏過頭看看沈聽夏，欲言又止，但終是什麼都沒說，拽了拽被子阖上了眼。
沈聽夏轉過身背對着母親，沒什麼情緒地站在窗邊，看向窗外。
夜裡，浦西到處透露着霓虹，遠處的CBD依舊燈火通明。
看着這番夜景，沈聽夏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手裡的手機振動兩下，沈聽夏低頭解鎖，看到Kevin發來的微信。
K總：【之後的工作，Leo會一起對接，明天你把工作跟他同步一下。】
看到這句話，沈聽夏的眉頭擠成了川字。
今天晚上開會的時候，Leo根本不在，而且Lunoo香水的項目一直都是她在跟進的，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她總結彙報領導，現在突然告訴她要塞進來一個人，憑什麼？
沈聽夏思考措辭：【Kevin，這個工作一直都是我在做，而且我有把握做好，不用增加一個人力了吧？】
K總：【這是林總的意思。】
林總是Kevin的領導，Kevin是她的領導，Leo跟她是平級，她沒立場說不。
沈聽夏隻能不情願地應下來。
收了手機，沈聽夏稍微放松了一點的心情又煩躁起來，再看絢爛的夜景，也索然無味。
她轉過身，往病床看了一眼，母親依舊閉着眼睛，但沈聽夏知道母親沒睡着，輕聲道：“早點睡，我去外邊待會兒。”
本來沒想曲女士會搭理她，可沈聽夏卻聽到母親低低“哦”了一聲。
沈聽夏聞及扯了下唇角，往病房外走去。
半夜的住院區是安靜的，護士站也沒有幾十幾床的呼叫聲。
沈聽夏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地倚着牆壁。
眸光一掃，她看到郗承南剛好從搶救室出來。
旁邊大姨沒回去，也不知道人救回來沒有。
沈聽夏走到自動販賣機前，下單了兩罐可樂，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看到裡邊的人擡起頭往門邊看了眼，沈聽夏踱步過去，在他辦公桌前站定，遞給他一罐可樂，“人救回來了嗎？”
郗承南睨着她彎彎的眼睛，接過那罐可樂，拿在手裡沒打開，沒什麼情緒地應着：“送ICU了。”
沈聽夏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們除了在彼此家裡見面，其他的地方基本沒有遇到過。
郗承南把可樂放在辦公桌上，滑動鼠标，待機的電腦重新回到之前的頁面，他手敲鍵盤，随口問道：“今天你陪床？”
沈聽夏倚靠着他的辦公桌，摳開了易拉罐拉環，“嗯”一聲，仰頭喝了口可樂，“讓我爸回去休息了。”
“怎麼不在病房好好待着？擔心你媽媽？”
“擔心啊，那可是我媽。不過，”沈聽夏話鋒一轉，“我過來不是問你關于我媽的事的。”
聞言，郗承南放下手裡的鍵盤，扭過身體看向她，“那你過來幹什麼？”
現在辦公室裡隻有他們兩個，然而郗承南剛剛說話的時候，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等她開口，又聽他道：“我值夜班，可什麼都做不了。”
沈聽夏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又不是什麼不谙世事的純情少女，根本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臉紅。
她故意将唇角勾起來，聲調微揚：“那要不值夜班，能辦公室play？”
話落，沈聽夏就看到了郗承南仿佛看智障的眼神。
“……”沈聽夏撇撇嘴，恢複正常表情，“好了，不開玩笑。工作上的事情，我出來透透氣，結果就看到了你。”
話落，沈聽夏又仰頭喝了一口可樂。
能讓沈聽夏得到短暫快樂的隻有三件事——
第一件，工資入賬。應該沒人會不快樂，那是勞動所得的具象。
第二件，喝快樂水。喝酒要喝到微醺的狀态，身體飄飄然，大腦暈乎乎，但理智完全存在。如果是汽水，她喜歡那些二氧化碳在她口腔裡炸開的感覺。
第三件，跟他沉淪。在做那件事的時候，沈聽夏會覺得自己是個活人，特别是在高潮到達的那一瞬間，真的可以忘記一切。
不過第三件事是沈聽夏能享受到的最低成本的快樂。
工資入賬是她辛苦一個月的結果，快樂水需要自己買，有些酒真不便宜。
而他，是免費的鴨。
可樂剛滑過沈聽夏的喉嚨，她便聽到郗承南低沉的聲音：“胃不好，少喝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