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在系統裡提交完所有的課題所需材料,然後等待審核通過,這個項目就能安然落地,但最令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尹禾進到會議室,副院長和其他學術委員會的評審委員早已等候多時。尹禾滿場尋找自己的座位,結果被示意自己的座位就在最前面,桌上還擺了他的姓名牌。
“尹老師,今天叫你過來是有關于你的國家級課題項目的事情,現在提交材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不光是上級評委會審核,還會讓其他院校的教授來盲審,想順利結項變得更難了。”副院長語重心長地說,除了說給尹禾聽,還順帶提醒了在座的其他老師。
“尹老師,上級學術委員會反映,你的課題文章中,實驗主體部分與另外一位老師的課題數據高度重合,我們今天想針對這個問題進行讨論,秘書,可以開始了。”說完,學院秘書打開了投影儀,放出了尹禾的論文截圖,把尹禾請上來講話。
此刻的場面像極了審訊現場,面對在場所有人審視的目光,尹禾感覺非常難受,那些懷疑的目光像是利刃,讓他喉嚨發緊,呼吸都變得艱難,他感覺自己像是背負着綁滿荊條十字架的罪人,需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來減輕痛苦。
“經過查重比對,你和生科院葉朗老師的論文有高度重合的地方,請說明一下。”
屏幕上放出的截圖即為“罪證”,尹禾這才看到了坐在會議室第二排的葉朗,韓琳琳之前的提醒如電流般迅速貫穿全身,如果那個時候行事謹慎一點就好了。
韓琳琳正坐在離葉朗不遠的地方,她一臉擔憂地看着尹禾,表情像是在懇求一個能解除誤會的說法。
“我......首先,我......我要強調一下,我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我自己在實驗室裡獨自完成的,絕不存在抄襲他人學術成果的行為!”尹禾說着說着,聲音開始發抖,他竭力克制住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的身體。
“這個部分,我來給大家說一下我的整體立意和結論,然後再詳細解釋我的論證過程......”說到自己的論文,尹禾不需要做任何準備,可以随時說明,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說話也不再磕磕巴巴,流暢的答辯過程打破了在場很多人對他的刻闆印象。
尹禾一個人說了十幾分鐘,中間連一句停頓都沒有。整個實驗用到的材料、操作的時長、過程、中間出現的問題,以及做了哪些改進和創新,他都一一詳盡列舉,對照着投影儀上展示出來的“罪證”,用一絲不苟的嚴謹态度,有力地證明了自己的思考鍊路。
副院長聽完之後,提出了一個細節上的問題:“你的提交時間在系統上顯示是一個月之前,而葉老師提交材料的時間比你還要早一個星期,這個怎麼解釋?”
這個問題出乎意料,尹禾壓根不知道葉朗的課題方向,也不關心葉朗的實驗進度,他實在無法回答:“我不太清楚葉老師的研究方向,他的研究進度我更不清楚,我隻能保證我所有的成果是我個人原創,不存在抄襲。”
“明明你們倆的研究方向不同,但實驗數據和方法卻高度重合,對此葉老師有什麼想說的嗎?”副院長讓學院秘書在電腦上打開了葉朗的論文資料。
“我也來說一下我的研究過程。”葉朗起身走到會議室前,有模有樣地情景再現了一遍剛才尹禾的自證過程。
時間在兩個當事人之間變得膠着,誰都想盡快結束這場不那麼光彩的辯論。
“以上就是我個人的解釋,至于剛才院長您提問的問題,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平時我和尹老師在學術上的交流不是很多,我并不清楚他的項目進展。”
兩個人都說不了解對方的近況,并且都保證自己沒有剽竊抄襲的行為,這讓在場的評審老師們犯了難。
“這确實不好定論啊,尹老師的答辯挺充分的,并且我們沒有給他準備的時間,但葉老師又是先提交材料的,這會不會是巧合呢?”
“不管是不是巧合,這種查重率在終審可能也會被卡吧,隻能說不湊巧,要想保住一個,另一個肯定是要被斃了。”
評審老師們讨論得越來越激烈,到後來幹脆完全不顧聲量大小,學院秘書隻好在一旁選擇性記錄讨論内容。
“我還是傾向尹老師的發言,整體文章和實驗設計思路是說得通的,而且他的這個課題成果,可轉化性非常強,将來可以運用到實際生産過程中去。”
“但是葉老師的也說得過去,這個暫時還不好馬上下結論。”讨論了一輪下來,支持尹禾的評審委員占多數。
一團混亂之中,副院長一錘定音:“今天就先到這裡,最後的結論要等我們再深入研究之後再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