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怎麼又走進了桃花林,就在幾天前,就在這個傷心地,曾和自己相依了千年的三妹刀劍相向,漫天飛花中,寶蓮燈那幽碧的鋒芒,似乎又一次迎面襲來。司法天神隻覺胸口一窒,急忙扶住身邊的一株桃樹,受到突來的撞擊,樹枝搖曳間落英缤紛,卻星星點點灑在樹下那如雪的白衣。
“主人,我們回去吧……您的傷……還沒好。”跟在腳邊的黑犬口吐人言的勸說着。剛要回話,朦胧間卻見一位道冠白袍的熟悉身影向自己度來,不是老君還能有誰。
“老君,你來此做甚。”心高氣傲的人從不願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分軟弱,死撐堅強的表現全部化做一聲喝問。殊不知,那如雪般蒼白的面容,微蹙的劍眉,半開半阖的朦胧眼眸與輕抿起的薄唇,卻洩露了全部隐瞞的傷痛。早已斂去司法天神的風芒,一身白衣的年輕人卻依舊尊貴高雅。微風輕拂,廣袖飄揚,配着那俊美的面容,此時的楊戬,飄逸的似林中白鶴。如此絕代風華,早看呆了對面的老君和四公主,以及雲鏡外的天庭衆仙。
“我,我我……我,來此采藥,煉丹。”太上老君不知怎的,心裡一緊,說話都結巴了,引的四公主在身後噗的一笑。
“采藥,如何遇見四公主。”
“這個,這個,山中……那個,山中,偶……遇。”
“老君到是清閑的很。”
“這個,這個,這個……,卻不知司法天神大人,何故到此。”一下被問蒙的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輩份,壯了壯膽子反問。
“我……巡查三界。”被反将了一下的人,應變卻比老君快多了。
“切,三界,就這一界您還走不了幾步呢,死要面子。”老君偷偷對四公主遞送了一個,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的眼神。在心裡腹诽着對面依然站的筆直的楊戬。
“那個,外面夜寒露重,真君的……身體,不,是,老君的身體可支持不住,我們進屋再說吧。”四公主可是摸準了司法天神的脾氣,忙打着圓場。
“四公主請……”語畢看也不看老君,領着對那可憐老人做着鬼臉的四公主向草屋方向走去。老君無奈的慫慫肩,認命般的跟随着。
“楊戬,貧道要跟你談件事。”剛進屋,太上老君一改常态,非常認真的對司法天神說道。
“好。”楊戬長長的羽睫緩緩垂下,點點頭,就把四公主和莫名其妙的哮天犬關在了房間外。等四公主泡好茶水給他二人送去時,卻發現司法天神又一次昏了過去。
“你怎麼他了,你。”看着躺在床上,容顔雪白的人,四公主立刻撅起漂亮的小嘴,要哭出來般。
“什麼,我把他怎麼着,我能把他怎麼着啊,你做人,不,做龍要有良心啊,你看看啊看清楚啊,躺的這位,權傾三界的司法正神,勇冠三軍的第一戰神,而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可憐的練丹老頭,我能把他怎麼着,他不把我怎麼着,我就謝謝天地了。”太上老君直着脖子喊屈。
“俗話說的好,藥毒不分家,剛才人家還站着跟你說話呢,你進去跟他就私談了幾句,就把人給談昏了,不是下了啥迷藥吧。”四公主懷疑的問道。
“啊喲,我這小腦袋還真撐不起你扣過來的謀害司法天神的大帽子,他這樣你最應該質問的是他那勇敢對抗天條的好妹妹。寶蓮燈啊,這可是寶蓮燈結結實實打上的,也就是楊戬小乖乖底子好,要是寶蓮燈打你,你早魂飛魄散了。他啊,可要老老實實的在人間養幾天傷,才好恢複元氣,變回他司法天神的模樣。”老君白了焦急的四公主一眼。
“這麼厲害啊。”四公主驚呆了。
“有機會你嘗試一下吧,不過,先寫好遺言啊。”老君說完就閉上雙眼,給床上沉睡之人緩緩輸着真氣。
出乎意料的是,從那天開始,司法天神對老君不再冷言相待,語氣也平和起來,事後,四公主好奇的問老君如何改變了楊戬對他的态度,老君笑了笑回答,他當時隻跟司法天神說了一句話,那就是“貧道聽說真君神殿裡戲班缺人,特來加入跑個龍套。……”聰明如許的楊戬一下明白了其中含義,緊繃的心情一松,才徹底昏過去的。
既然有需要療傷的,有需要當大夫的,有需要跟随主人的,有想要和真君大人在人間玩幾天的,幾個人犬龍心照不宣的要在這裡集體生活一陣子,總是要安排一個新身份來掩人耳目的。本以為能倚老賣老的太上老君,隻得聽從誰職高位重誰安排大家新身份的要求,換掉一身道袍,變做楊戬楊公子的老管家。活潑率真的四公主則成為了楊家最年輕的小姐,化成人形的哮天犬則是大家的小仆人。
不幾日,劉家村和更遠的劉家鎮上,都知道劉彥昌的妻子其實并未失蹤,隻是身體不好,必須到溫暖的南海修養幾年,思妻心切的人,把房子和小孩托付給前來拜訪的大舅爺暫時照應後,馬上趕到溫暖的海邊陪伴心愛的妻子去了。/二哥哥給足了老劉顔面,沒辦法啊,他丢臉,但自己的妹妹跟着丢不起這個臉啊/
“老君,這謠你造的不錯,下一步,把鄰村張員外,買孩子的穩婆,幾個看熱鬧的鄰居的記憶抹去,以你的法力,這不是難事吧,這是四公主查到他們的住址,你看着辦吧。”楊戬對老君贊賞的點點頭,又布置了新任務。
“啊,你還真把我當管家使喚啊,昨天我還幫你們布置了各自的房間,我的法力喲,這兩天真是浪費了不少啊。”老君迷迷糊糊的接過名單,剛走出房間,突然醒悟過來。在一片偷笑聲中,無奈的履行管家職責去了。
“舅舅,舅舅,抱抱。”沉香這兩天早已跟英俊的舅舅,漂亮的四姨母,和藹可親的管家爺爺及忽人忽犬的狗叔叔混熟了,幾乎忘記了那個冷落了自己三年的父親,一跑進來,就掙脫了四公主的牽扯,直撲向那個修長的白色身影。
“沉香,今天乖不乖啊,去哪裡玩了。”雲鏡外的衆人,尤其是我們的劈山小英雄萬分吃驚的看着如清風朗月般微笑的人,溫柔的把自己輕抱懷中,那一慣對自己冷如冰霜的黑眸卻如雪山初融般清明溫潤。
“今天四姨母帶我到集市中去玩,給我買了好多小玩具,還有小風車,好多好多人都圍着四姨母看,說她好漂亮好漂亮,跟畫上的仙女一樣。我也覺得四姨母好漂亮好漂亮,還有好多姐姐,老問四姨母的頭花在哪裡打造的,不過,我覺得舅舅也好漂亮好漂亮……舅舅的衣服也好漂亮好漂亮……。”
“那叫好英俊好英俊。”一身明麗紅衣,頭挽禦賜珠花的四公主矯正着小家夥的用語。夕陽照耀下,果然嬌俏非常,宛如畫中仙人。
這一對俊男倩女,并肩而立,恰似玉樹瓊花,光耀了整個庭院。化做狗身的哮天犬,追逐着滿院亂跑的小沉香,小家夥卻圍着和藹可親的老管家,左轉右閃着躲避那汪汪大叫的黑犬,如此溫馨可人的凡間生活,看呆了雲鏡下的一堆人。
“原來,我那麼早就叫那人舅舅,那夢中溫暖寬廣的胸膛,如果不是來自父親,難道竟然是他。”
“原來,那莊嚴肅穆的司法天神竟也能如此可親可近,宛如和藹溫柔的鄰家哥哥。”
“原來,那嚴肅認真的四公主竟是那人的紅顔知己,也曾如此不拘言笑,天真爛漫。”
“原來,那整日昏昏欲睡,朝堂上和司法天神争論不休的太上老君,竟也曾落入凡塵,為他施法療傷,鞍前馬後。”
“原來,那堅持不懈追殺沉香的黑犬,當年卻日日給他當作玩具,被騎來喝去。”
太多太多的為什麼,讓天庭衆看客目瞪口呆,相視無語。每個人心中卻都盤旋着同一個問題,“為什麼當年無比美麗的圖畫,今日,卻染上如此豔麗的血色,為什麼那幾個人再次紅塵相遇,卻是刀光劍影,恩斷情絕。”
感到事情已經超越了猜測和想象的衆仙,四處尋找着太上老君,這是他們目前唯一能找到答案,可是那剛才還穩坐當場的老道,卻如陽光下的水露,消失的不見了蹤影。/怎能被你們這些笨蛋找到,你們自己往下看,自己後悔去吧。/
“舅舅,今天集市上有個好有錢的大哥哥,想要四姨母去他家玩,爺爺說那叫調戲。”就在大家紛紛尋找老君的時候,那死老頭卻出現在雲鏡中,與抱着沉香的四公主緩緩走來。
“是嗎,後來呢。”正在看書的司法天神好奇的問。
“哈哈哈,四姨母把他給反調戲了喲。”四公主一把沒捂住小家夥的嘴,可是讓司法天神和哮天犬笑了個夠。
“爺爺,爺爺,今天集市上有幾個漂亮的大姐姐,非要塞給舅舅好香好香的水果,四姨母說,那也叫調戲。”第二日,依舊是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