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生鏽的合頁發出吱呀聲,震落的銅牌号在腳邊碎成兩半,背面赫然刻着“循環第001号實驗場”。顧桉盯着門内雜草叢生的庭院,十年前被大火燒毀的教學樓隻剩殘垣斷壁,焦黑的牆面上用新鮮血液寫着“歡迎回家,原生錨點”,每個字都在蠕動,像剛從屍體上剜下的肌肉組織。
“小心地上的陰影。”白錦城的手環消失後,腕間的金色紋身與顧桉的鑰匙圖案交相輝映,他突然拽住顧桉的後領,後者剛邁出的腳懸在半空——地面上看似普通的雜草陰影,實則是群蜷縮的畸變體,它們的皮膚與草葉融為一體,每張臉上都有顧桉不同階段的特征。
系統提示音不再機械,而是帶着孩童的嬉笑:“副本《永夜孤兒院》核心任務:找到「初代實驗體殘骸」并焚燒,剩餘時間6小時。” 顧桉注意到,提示框邊緣滲着黑血,倒計時數字“6:00:00”正在緩慢倒寫,變成“00:00:9”。
主樓廢墟深處傳來拍手聲,三短一長的節奏——正是白錦城在血肉病房用過的“我想你”暗号。顧桉的高傲在此刻出現裂痕,他想起火災當晚,自己躲在儲物櫃裡聽見的也是這個節奏,那時他以為是救援人員,卻看見渾身是血的男孩用燒傷的手指敲出暗号,說“小桉别怕,我來帶你出去”。
“是他們。”白錦城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他撿起半截鋼筋,鋼筋表面凝結着蠟狀物質,仔細一看竟是無數蜷縮的嬰兒手指,“當年被選中的六個實驗體,除了我和你,其他四個都成了畸變體的核心。”
二樓突然傳來玻璃破碎聲。顧桉擡頭,看見個穿碎花裙的女孩站在窗口,她的雙腿從膝蓋以下是蠕動的觸手,手裡抱着個燒焦的布娃娃,娃娃臉上貼着顧桉幼年的照片。當她開口時,喉嚨裡湧出的不是聲音,而是無數黑色甲蟲:“顧哥哥…來陪我們玩捉迷藏呀…”
甲蟲群鋪天蓋地襲來。白錦城将顧桉按在焦黑的牆壁後,鋼筋揮出的弧線帶起血霧,甲蟲觸碰到他的金色紋身瞬間化作灰燼:“去地下室,實驗體殘骸應該在那裡。”他的指尖劃過顧桉後腰的胎記,“當年他們想把你培養成「規則容器」,我的任務是當你的「活體鎖」。”
地下室的鐵門嵌在坍塌的樓梯下,門縫裡滲出帶着黴味的腐水。顧桉剛觸到門把手,掌心的青銅鑰匙突然發燙,門縫裡傳來含混的嗚咽:“…桉…是桉嗎…他們說你死了…” 那聲音像被水泡發的爛紙,卻讓顧桉瞳孔驟縮——是十年前總把糖果塞給他的小雨姐姐。
“小雨?”他試探着開口,鐵門突然劇烈震動,無數血手從門縫裡伸出,每隻手的腕間都戴着與他同款的銀色手鍊,“小雨,你還活着?”
“活着…?”血手的指甲劃過他手背,帶來刺骨的冰寒,“我們早就變成了孤兒院的牆皮、地基、下水道的蛔蟲…顧哥哥,你摸摸看,這扇門就是用我的脊椎骨做的…” 顧桉這才發現,鐵門的紋理竟是人體椎骨的形狀,門把手上纏着的金發,是小雨生前最寶貝的麻花辮。
白錦城的鋼筋突然刺穿血手,黑血濺在顧桉臉上,讓他想起火災那晚小雨護着他時,被梁柱砸中的場景:“别跟畸變體共情,他們的記憶早被系統篡改了。”他一腳踹開鐵門,地下室的景象讓兩人同時頓住——
牆壁上挂滿防腐玻璃罐,每個罐子裡都泡着具孩童屍體,他們的胸口開着碗口大的洞,裡面塞滿了羊皮紙。顧桉認出其中一個是總被他欺負的小胖,此刻小胖的肚子裡露出半張紙,上面寫着:“第1次循環,原生錨點拒絕成為容器,實驗體002被銷毀。”
“這些是…你的循環記錄?”顧桉的聲音發顫,高傲的面具下是翻湧的惡心。白錦城的指尖劃過玻璃罐,金色紋身突然發出微光,罐子裡的屍體開始融化,露出藏在最深處的金屬牌,上面刻着“實驗體001 白錦城”。
系統提示音突然變成刺耳的警報:“警告!原生錨點接近核心記憶,啟動防禦機制——” 地下室的天花闆開始墜落,顧桉看見無數張自己的臉從混凝土裡擠出,每個嘴巴都在重複:“你才是害死他們的兇手…是你把小雨推下樓梯…”
“閉嘴!”白錦城的怒吼混着鋼筋斷裂聲。他将顧桉護在身後,任由墜落的混凝土砸在背上,“當年是系統制造了火災,你隻是被選中的容器!” 男人的金色紋身此刻亮如白晝,“看看你的鑰匙,它根本不是循環道具——是用我的肋骨磨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