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珹聞言也嚴肅起來,“若真是這樣,難道張家對封印有什麼念想?不,他們不過是商賈世家,并無多大的修為。”
“那這樣的話,張家背後必定有人。”
褚霁遠點點頭,“再去問。那個蒙面人呢?”
“那人——”
子書珹剛要說話,徐贈春就匆匆走了進來。她朝褚霁遠行了一禮,“褚師兄,那名蒙面人自盡了。是我辦事不力。”她面帶懊惱之意,看起來格外的自責。
褚霁遠擡擡手示意她起身,“無妨,此事我早已預料到了。他既然是棋子,如今被抓住了,那他身後人便留他不得。”他沉吟片刻,“張家那邊想必也再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這樣,阿珹,你再去試探一番,若是實在問不出東西來,便将他們交與清水宗的人。贈春,你去将這邊的事情與我帶來的弟子交代一番。明日辰時我們便啟程回宗。”
“是,褚師兄!”
子書珹和徐贈春領命後便匆匆出了門,等出了客棧之後,這二人齊刷刷地站在原地不動了。片刻後,還是子書珹打破了這方沉默,他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你方才,可有聽清楚褚師兄是如何稱呼你我二人的?”
徐贈春道:“我并未傷到耳朵。”
如果換做平常,子書珹定要還嘴回去,但今日他卻沒這心思,“他從前也沒有這樣叫過我們,怎麼今日如此突然?”
徐贈春想了想,眼前突然閃過剛才在房間内看見的薛予蓁那張透露着好奇的臉,福至心靈般地說道:“或許,是為了在小風筝面前表現出他很好相處?”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片刻,心道:褚師兄四年裡沒少和薛予蓁相處,薛予蓁也不是不清楚他性格如何,怎麼今天就非要展現出好相與的模樣來?
但褚師兄的心思哪裡是那麼好猜的,他們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隻得搖搖頭後去辦事了。
隔天早晨,他們便知道了這是為什麼。回知源宗的飛舟内,褚霁遠神色冷淡地坐在首位,三步遠的地方怏怏地站着一個薛予蓁,她低着頭,耳朵羞得绯紅,“師兄,我知錯了。”
“知錯?子書珹上次來信,便說你擅自行動,如今看來是一點教訓都沒得到。”褚霁遠道。
聞言,薛予蓁難以置信地扭頭去看子書珹,“子書師兄,你居然告狀!”
子書珹心虛地咳了一聲,展開扇子擋住自己的臉。
“薛予蓁。”
薛予蓁本還想要同他吵兩句,被褚霁遠連名帶姓的喊了一聲後便又悻悻地站了回去。
“同你說了,你又不當回事,若是我晚到一步,你怕是就要葬身坑底了。”褚霁遠言辭嚴厲,“回宗之後,便自去思過,将門規抄個十來遍也不為過吧?”
薛予蓁擡頭看着他,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師兄…”
“我已禀告過師父,他也是這個意思。”褚霁遠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她最後的幻想也打破了,“也不多罰你,半個月便好。”
薛予蓁再不情願,但師父都這樣說了,也隻得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道了聲是。行完禮,又委委屈屈地撇嘴嘀咕道:“昨天還和顔悅色地問人家頭暈不暈傷口痛不痛,這還沒過一天呢,就這樣……”
褚霁遠修為了得,自然聽得清她這話,他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去尋個位置坐下,講講你在山上與宋璇的事情。”
此事便不能如此輕佻了,薛予蓁也沒去找位置,甚至不用思考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個遍。聽完她的講述之後,艙内的幾人齊齊沉默了。
“這位宋小姐,實在是……”
實在是太慘了,小時候在家中便慘,長大後在哪都慘,還遇上了張珏這樣的人。
徐贈春道:“若不是宋璇聰明,恐怕也性命不保。”
許樂禾一開口便洋洋灑灑地罵起張家,罵起張珏來。直到被褚霁遠冷冷地撇了一眼後才氣焰消了下去,“我在張家搜人時也搜到許多惡心玩意,他們家人真是壞到底子裡了。”
褚霁遠問:“小風筝,你那時什麼事情都沒查清楚,就這樣放宋璇走了,如果她才是背後的主謀,你豈不是釀下大禍?”
這樣的懷疑薛予蓁之前當然是有過的,甚至放走宋璇也是在下山之後才真的作下的決定。她見宋璇的第一面,覺得她是一位很溫和的大姐姐,雖然後面的幾次會面都不是那麼愉快,在調查張家的途中,也有針對宋璇的線索。但在山上,在那間小屋子,宋璇所說的那些,确實不似作僞。薛予蓁定了定心神,堅定道:“我那時的确不知道宋璇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若是那時我沒選擇放她走,知道真相之後,我一定會很後悔。至于要是她真的是幕後主謀,”她笑了一下,“我做錯的事,也該由我來承擔,即便是千辛萬苦,都要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褚霁遠聽完這話笑了起來,“看來,下來一趟山,也不隻是學會了不聽指揮,單獨行動,也有不少收獲嘛。”
薛予蓁不知如何作答,隻是望着褚霁遠笑了笑。
艙外有弟子道:“褚師兄,馬上便到了。”
薛予蓁問道:“已經到堇衣鎮了嗎?”
“到了。”
她回身朝褚霁遠行了一禮,“師兄,還請師兄允許我先行下去,去祭拜一下父母兄長。”
褚霁遠一愣,道:“我當你下山時已經去過了。”
薛予蓁不好意思地笑道:“下山時,心中還有許多困惑,經曆了這一遭,倒是豁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