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淼淼跟着褚霁遠他們走在前面,看着薛予蓁帶着隻小松鼠回來,笑道:“小風筝看着心情不錯嘛。”
薛予蓁道:“他很會聊天。”
子書珹神色淡淡,“長得也很好看,對吧?”
薛予蓁臉紅了紅,但也沒反駁,反倒是回頭看了看謝雲澗。那人是真的在哪都能聊得來,現下已經和一個知源宗的弟子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了,不知他說了什麼,和他一排的弟子露出了敬佩的眼神。謝雲澗到現在也沒整理自己,依舊是灰撲撲的,頭上插着的樹葉随着走動偶爾飄下一片。看了半晌後,薛予蓁收回眼神,理直氣壯地說道:“的确好看嘛!”而且内門收徒也是有标準的,其中有一條便是要五官端正,所以知源宗的弟子也都是瞧着好看的。
從小到大,薛予蓁相處的人個個都是頂尖的好看,所以覺得會和長相貌美的人一道也沒什麼問題。施淼淼聽了這話後,捂着嘴偷偷地笑了一下,褚霁遠眉梢也多了幾分笑意。隻有子書珹一人,面色沉沉地看着她,半晌才說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薛予蓁呆呆地看着他:啊,啊?
“不過,他的确是非常警惕,雖然說問什麼都會說點,但卻不會說得太深。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薛予蓁道,又拿出那枚雲皚果,“他還給我了這個。”
見到這個,幾位家境優渥的少爺小姐都有些驚訝。許樂禾湊近看了看,啧啧道:“乖乖,幾年前我爹在拍賣行看見一枚品質一般的雲皚果,都要七百多萬靈石。這枚,不得上千萬?”
薛予蓁瞬間覺得自己的手有千金重。她轉向徐贈春,“徐師姐,雲皚果珍貴,對師姐的病……”
徐贈春還未開口,施淼淼先動了。她将一塊幹淨的紗絹覆在雲皚果上,輕輕地合攏薛予蓁的手,道:“這好歹也算是那位小公子給你的心意,如何能給我用。”
“可——”
“小風筝,”施淼淼搖搖頭,“此物與我無用,你自己好生收着,萬一哪天這能用到呢。”
薛予蓁每到這種時刻,都習慣去尋褚霁遠要個支持。誰知看向褚霁遠時,他也輕輕搖了搖頭,比了個嘴型。
‘師父。’
也是,知源宗并不差錢,施家也是大家族,施明塵怎麼會想不到呢。薛予蓁歎了口氣,将雲皚果揣進儲物囊裡,額頭被人敲了敲,施淼淼道:“歎什麼氣?你師姐我不是還好好地站在這嗎?”
褚霁遠也拍了拍她的頭,“不可強求。”頓了下,又道,“對那位少年的底細,知道了多少?”
子書珹,施淼淼四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薛予蓁卻是神色如常,“大抵真是汎州來的散修,雖然瞎咧咧了不少話,但感覺這些不是假的。而且大概是在拂雲間附近生活。”說罷看着施淼淼他們笑了一下,“幾位師兄師姐為何這個眼神?”
許樂禾道:“褚師兄居然讓你去探人的底,一般這事不都是子書珹的嗎?”
褚霁遠道:“那少年雖年紀不大,以笑示人,但心眼也不少,警惕性極強。小風筝去,三分假,七分真,若是子書珹去,便是十句話裡,十句話都是假的。”
子書珹和謝雲澗兩人倒是有些相像。但若是找個人來說不一樣在哪的話,便是子書珹溫和的有些讓人親近但還是有幾分距離感,而謝雲澗便是那種,即便有算計,也少有人看出來——因為他看人的時候隻在是太真誠了。
“謝兄,真的嗎?你當真四五歲時便獨自斬殺了一隻赤焰熊?”弟子甲聽故事聽得兩眼放光。
謝雲澗眨眨眼,笃定道:“當然。”
“那白潋銀月是真的在望春城?”弟子乙關注的是神弓白潋銀月。
謝雲澗看着他真誠的目光,這一次沉默得久了一些,最後卻還是點頭,“我親眼所見。”
“哇——!”
甯沂秘境十年開一次。上一次開的時候,褚霁遠将将卡在最大限制的邊上,一出秘境便引來雷劫突破了。如今再來,卻是——
身後徐贈春和許樂禾不知因何病案吵了起來;子書珹自謝雲澗加入隊伍之後就一直陰沉着臉,隻有薛予蓁來找她說話時才勉強有個好臉色;而薛予蓁既不知道子書珹為何不高興,也不知道施淼淼這麼總是看着她莫名笑了起來,于是便又溜到了隊末去找謝雲澗“聊天”。就連闵榭長老都因為太過于無聊而混進弟子堆裡,暗戳戳地吓唬這些沒進過秘境的小孩。
褚霁遠閉了閉眼,心中陡然升起一種絕望的心情——師門上下看着竟都不是很靠譜。他的肩頭蹲着那隻小松鼠,許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松果頗具人性地蹭了蹭褚霁遠的側頸。
薛予蓁走了,施淼淼哒哒地趕上褚霁遠的腳步,和他并肩走着,“師兄,你說子書師兄這麼生氣,莫不是喜歡我們小風筝。”
褚霁遠瞥了她一眼,“不知。但下次我下山便不給你買話本看了。”
“啊?”
“平日裡在山上也跟個小媒婆似的,見着一對就要去湊個熱鬧,現下還要吃師兄師妹的八卦不成?”褚霁遠語氣無奈地搖搖頭,“這可不行。”
施淼淼不解,“情愛有何不好,話本上寫的故事很感人。說起來,師兄這些年來,可有喜歡過什麼人?”
褚霁遠聞言,垂眸遮掩自己的目光。在離宗之前,施明塵還召見過他一次。
“朗月,再過兩年你便三十了,心中可有什麼想法?”施明塵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連續喝了兩口茶,顯然是有些生疏和尴尬。
“什麼想法?”褚霁遠疑道。
“咳,還能是什麼,自然是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