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像總是在下雨,不過他喜歡這樣的天氣。解雨臣抖抖半幹的頭發,走進了書房。
躺在窗邊的躺椅上,翻看着手裡的文件,這些都是阿遠對照那些相片,整理的拍賣行的記錄單,一共對上六件藏品。最後成交價格少則十幾萬,最高八百萬,藏品的價格很分散,看來是故意為之。
落地窗上的雨痕,讓他想起顔憶雲畫的那個山脈來,那走勢真是眼熟。起身打開身後的書櫃,拿起自己那本翻爛了的盜墓日志,無意間帶下了底層的一個首飾盒。
看着手裡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首飾盒,解雨臣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雨一直下,沿着瓦片屋檐,形成了一道密密的水簾。顔憶雲今天已經換了十間房來聽雨聲了,最終選到了這間西廂房。屋檐上的銅鈴在雨中偶爾清脆的響着,門口的大水缸裡,金魚也都躲在荷葉下避雨,雨水落入水缸的沉悶聲,放佛聽到了池塘的聲響。
一定要有一處聽雨的好去處,自然的聲音才最能撫慰心靈,顔憶雲決定這裡就作為賞雨的最佳地點了,要好好設計一下。
“雲姐姐,雲姐姐,”秀秀一個一個房間的找來了,看到在這裡畫畫的顔憶雲,飛奔到她身邊,帶起一陣熱浪,“好無聊啊,下雨天,哪兒都去不了~”。
顔憶雲遞上一杯自己特調的無花果薄荷湯,給她提提神,“你不覺得雨聲特好聽嗎?能靜心”。
“哎吆,我不行,我現在就想出去,這樣什麼事情都幹不了,我憋的慌,”秀秀在屋内走來走去,晃的顔憶雲直分神。
“雲姐姐,你有沒有特别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秀秀忽然停下來,蹲在她面前,忽閃着那雙大眼睛,看着她。
“還真有,”顔憶雲心裡有一把火被點燃,燒的自己渾身都火熱了起來,“我想跳傘,想知道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那時候,心裡會想着什麼。但是我恐高,慫,一直都不敢嘗試。”
“這個現在不能實現,”秀秀雙手捧着自己那可愛的臉,“再想想,有沒有近點的,努力一下能實現的?”
“呃~”看着頭頂的圓木房梁,顔憶雲搜尋着腦海裡的願望,“有了,以前看《天若有情》,好羨慕最後男主帶着女主穿着婚紗騎摩托的場景,我也想有人帶我騎一次。”
“那就這樣決定了,”秀秀拿走她手裡的筆,甩進了水桶裡,拉起她就要往外走,“我陪你騎摩托車,你陪我蹦迪。”
不小心被踢翻的飲料,撒了一地,上年份的青磚上翻起二氧化碳氣泡,像極了她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那昏暗不明、又雜亂無序的燈光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一張張分不清面容的少男少女,在舞池裡紙醉金迷,躁動着靈魂。
秀秀那一身碎花裙,随着她那靈活扭動的身軀,蕩出一片花海來,在這迷亂的世界裡,顯得那麼突兀。仰頭灌下一大口酒,秀秀伸手拉起顔憶雲,帶她也随音樂搖擺了起來,是啊來這裡還矜持那就是另類了。
強力的節奏感,充斥着大腦,根本不用思考任何問題,隻是随心的跟着擺動,尋求刺激的人在這裡,都找到了快樂的出口。
六個保镖圍成了一個兩米圓圈,将她倆單獨圈了起來,外圍被擠到的人,臉上雖然帶着怒氣,但是看着那體型健壯的保镖,也不敢言語。
這樣的蹦迪方式,可能會成為這間迪廳以後很長時間的話題吧。坐在摩托車後面的顔憶雲嘴角帶笑,可能她倆已經進了他們的黑名單了吧。
“啊~~~哈哈哈哈”顔憶雲扶着前面的肩膀,從摩托車後座站了起來,仰頭大聲的吼着,伸手拂過頭頂的柳條,靈魂在這一刻變得自由。空曠的郊區公路上,回蕩着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瞬間淹沒了她的聲音。
前面的秀秀聽到後,也學的有模有樣,“啊~啊啊啊~啊~”吼出了人猿泰山的喊山感,深夜的山間,留下一路她們放肆的大笑。
騎摩托車的保镖和跟在後面汽車裡的小弟,臉色鐵青,此刻都恨不得自殺算了,明天誰敢去面對霍家老太太那張臉。
黃花梨心木的床上,青紗帳籠出了霧霧灰色,雕花的窗戶瀉出一室月光。秀秀那溫熱的氣息蹭到了耳邊,吹熱了四周的空氣,鹿眼被酒氣熏的濕濕漉漉的,橫在顔憶雲胸前的胳膊擺了起來,在空氣中虛劃一道,“雲姐姐……我今天,好開心啊~”,
“好好~乖,”攏一攏她亂揮的手,顔憶雲拍拍她的背,“時候不早了,聽話啊,睡覺~”
聽到這話,秀秀彈簧似的坐了起來,拍着自己的胸口,“秀秀……已經長大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我是……大人,你看……你看……”,說着就比劃着自己那微隆的胸部,怕她不信,真絲吊帶的睡裙,差點被她比劃的走光。
這也是個沒酒量的主,“看見了,看見了,”顔憶雲伸手拉她又睡下,“知道啦,我們家秀秀長大啦,是大人啦”。
“對!是大人!!!”
“雲姐姐,你喜歡一個人是不是特别美好?”剛還興緻極高的秀秀,貓着腰,蜷着腿,枕着自己的胳膊突然傷感了起來。
“應該是的吧,”不知為何,顔憶雲的腦海裡都是那櫻花緩緩飄落的場景,空氣裡也放佛帶着點花香。
“自我六歲與他相識以後,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庇護和寵愛……”
家族紛争,陰謀勾陷,庇護全部被斬斷,一個稚嫩的孩童,抛棄了他的天真童年,在風雨中咬牙扛起了家族的重擔。他沒有怨言,從不認輸,也決不給自己出錯的機會,一分一毫的在血雨腥風中建起了自己的帝國。
“對外,他是冷血殘酷的,心狠手辣的,毫無人情的機器一般。但我知道,他的心裡,還是有一處地方,溫暖又純良。我也有兩位親哥哥,但越長越大,在他們眼裡金錢更勝過親情吧,反倒是外姓人,更疼我這個妹妹……”,喃喃自語終睡去,眼角卻也帶着淚。
顔憶雲覺得秀秀給自己打開了一部豪門家族宮鬥劇,刀光劍影,崖邊自步,那擦着肉的疼就跟劃在自己身上那麼真實,卻在壓抑血腥的故事裡,還狗血的又充滿着粉紅泡泡。
這故事的主人得是一個内心多麼擰巴的人啊,秀秀啊秀秀,少女還就是愛這套,可電視劇裡最後都會受傷啊。
輕手輕腳的掖好了紗帳,顔憶雲披上外衫,悄悄出了門。被霸占了床鋪的她,隻好合衣睡在了院裡的躺椅上。自小一個人睡慣了,睡眠極淺,床上有了别人總覺得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