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
男人糾結半晌,終究無奈歎口氣:“不過這件事我要跟福瓊先生商量一下。我的隊伍我可以做主,他的話就不一定了……”
“感謝您的善良,願吾主保佑您。”灰袍修士微眯着眼看向窗外的烏雲,等到一陣鳥鳴聲停歇下來後才繼續道,“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不建議您在今天出發。外面很快就要下一場暴雨,如果您和福瓊先生不想讓貨物被淋濕,最好等雨停後再出發。”
“哦,當然。我會轉告他的……”
…………
就……這麼解決了?
看着三個男人離去的背影,還有一肚子說辭沒能說出的菲麗絲依然有些驚訝,眼角餘光不住瞟向身旁的老修士。
雖然她對他的“特别”有了點模糊的猜想,但就這麼短短幾句話讓原本态度堅決的人做出讓步……此時此刻,菲麗絲隻有打心底感到慶幸,慶幸他确實是個善良的人,不然……
“咳咳咳……”
不等思緒深挖下去,一旁的木門已經打開,一陣咳嗽聲後是一陣明顯不正常的喘息聲。
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菲麗絲拿出手帕捂住口鼻,匆匆踏進屋内。
此時這間房中除了他們三人已經沒有其他人。
弗朗西斯科躺在靠窗的一張床上。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昏暗天光,站在門口的菲麗絲能勉強看清他緊閉的雙眼和通紅的面頰。
薩瓦托雷修士已經坐到床邊,撸起少年的衣服做檢查。
而早在老修士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線檢查完畢前,身為幽靈的派勒烏索教授已經率先得出結論。
“他身上确實沒有起什麼疙瘩或黑瘡……”幽靈飄回到菲麗絲身邊,歎息道,“不過就算沒有染上瘟疫,再不把體溫降下來也很難說啊……”
另一邊,薩瓦托雷修士明顯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一邊歎氣一邊将少年的衣服整理好。
就在他準備起身說些什麼時,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少年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求您咳……不要丢下我……”
“我還有錢咳咳……我還有錢……求您幫我……”
少年雙眼還緊閉着,似乎并沒有醒,隻有嘴裡還在不斷重複着仿如夢話的呓語。
“我還有錢……我還有錢……求您幫幫我……”他嗚咽着,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水滴從眼角順着面頰流下,吐出的話也變得更加模糊,“不要走……求您不要走…………媽媽……”
“好孩子,我不會走。”
佝偻着脊背的灰袍修士重新坐回床邊,一隻手輕柔撫摸着他汗濕的額頭:“别擔心,你會沒事的……”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柔和,躺床上的少年慢慢平靜下來,再次陷入昏睡,可那隻手卻十分固執地牢牢抓着修士的袖子不願松開。
“……抱歉,孩子,還要麻煩你幫我個忙。”
薩瓦托雷修士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袖子,無奈擡頭看向菲麗絲:“能幫我去找旅店老闆要桶水嗎?我必須盡快給他擦擦身子。”
“當然。”
菲麗絲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不過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旅店老闆,而是先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四處看了一圈,勾勾手指将自己的随身幽靈叫到面前。
“你知道有什麼藥能退燒嗎?”她小聲詢問道,“這麼大個城市總該有賣藥的吧?”
就算現在很難找到醫生,吃點退燒藥應該也能搶救一下。
菲麗絲印象裡自己生病發燒也就是吃藥加卧床休息,一般的感冒不到一天就會退燒。遇到嚴重情況,去醫院打個退燒針也就好了。
可問題是,她完全不知道現代退燒針裡都有什麼成分,就算知道她現在也搓不出來……隻希望身邊這個“百科全書”能說出點靠譜的中世紀退燒療法。
“藥劑店倒是有,昨天路過時我就看到了,不過我沒聽說有什麼藥能退燒啊?”
見女孩的表情垮下來,派勒烏索教授趕緊提出了自己的專業建議:“他這種情況吃藥沒用。如果他不是染上瘟疫,那應該是體|液失衡引發的發熱,實在找不到醫生的話你可以找個剃頭匠給他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