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派勒烏索教授的轉述,得知自己店裡出了瘟疫病人,旅店老闆氣到差點想沖出來跟福瓊先生交流一下拳腳。奈何人數差實在太大,他連把人趕走都做不到。
最後老闆隻能在福瓊先生的威脅加金錢攻勢下終于妥協,表示他們可以直接把屍體從窗戶扔到街道上,之後他會找人去收屍。
随着一聲悶響,一道黑影落到了地上。
聽到聲音的路人隻往這邊瞥了一眼,便拉着頭巾匆匆小跑起來,很快就消失在某個拐角。
奎因的死讓原本慢慢安穩下來的商隊再次騷動起來。
尤其是這次死的是熟人——盡管大家嘴上罵着“活該”,卻還是讓一部分人感覺到死亡的陰影已經來到自己腳邊。
當天半夜便有人試圖逃跑,被同屋的同伴發現并捉住。
最後動靜驚動了整個旅館裡的人,領隊福瓊先生不得不大半夜起床處理這場糾紛。
第四天,緊張的情緒繼續在旅館中蔓延。
第五天中午,樓上再次傳來騷動聲,但很快在福瓊先生及其親信的鐵腕鎮壓下控制住了。
就在所有人都即将到達爆發的臨界點時,第六天,“隔離屋”中終于傳來了好消息。
「加利爾的燒退了!!」
隔着門闆,岡瑟的聲音依然洪亮:「他已經醒了,也能自己吃飯喝水!就是還很虛弱,還不能自己下地走路,但他已經沒事……修士?薩瓦托雷修士?您怎麼了?!」
報喜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急轉直下,所有人都沒預料到這個意外,以至于門外爆發的歡呼都跟着戛然而止。
菲麗絲感覺腦中的某根弦突然繃斷了,立刻就要沖進屋,卻被眼疾手快的守門人一把攔住。
「怎麼回事?岡瑟!發生什麼事了?」福瓊先生焦急大喊道,「薩瓦托雷修士怎麼了?」
“他暈倒了!”
趕在門内傳出消息前,能穿牆的幽靈已經給出答案:“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他們正在檢查!”
很快,門内的岡瑟便說出了檢查結果。
薩瓦托雷修士全身都沒有腫塊,但确實有些發熱,人看着也很虛弱,不能确定是不是染上了瘟疫。
盡管嘴上說着“不确定”,男人的聲音卻已經帶上了哽咽。
「他……他說我們已經沒事了,讓、讓我們去其他房間休息……」岡瑟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轉而堅定道,「你們把加利爾帶出去吧,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繼續照顧他!」
他這麼說完過了一會,木門真從裡面打開了,然後一個光頭男人直接把懷裡那更瘦弱的光頭男人推進距離門最近的人懷裡。
“啊————!!”
攔着菲麗絲的守門人發出一聲尖叫,趕緊往一旁躲,大病初愈的男人差點因此摔倒,而菲麗絲也趁着混亂把住門縫,如一條小魚般鑽了進去。
岡瑟看到她進來也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麼,關好門後直接走回床邊半抱着扶起老人,給他喂了一口水。
“咳咳咳……我沒事……”
薩瓦托雷修士推開男人遞來的水囊,看到菲麗絲朝自己走來,再次露出了那種熟悉的笑容。
慈愛、溫和,又像是已經明曉一切的眼神。
明明隻是對視,卻能讓焦躁的心情立刻平穩下來。
“你來了……正好,我也有些話,必須跟你說了……”
他朝女孩笑了笑,又将顫巍巍的手按到岡瑟的額頭上。
「祝福你,我的孩子。」他說道,「感謝你的善良……但現在我有些話,需要單獨說……」
似乎是感受到他話中的情緒,男人再也無法忍住,積攢在眼眶中的眼淚霎時落下。
「是……願吾主保佑您……」
他緊緊握住修士的手,像對待聖人般親吻他的手背,用兩個枕頭墊到他身後,确定他能坐穩才起身走出房間。
“…………”
“我一直想跟你聊聊,孩子,可時機總是不對……”
“我以為我還有時間,所以沒有着急……但現在看來,吾主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坐靠在床邊的老人拍拍身邊的位置,笑道:“首先,能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