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悄悄地流走,吳邪靜默的坐在你床邊握着你手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他意外的頓悟了那時候悶油瓶送走自己母親時候是什麼感覺。
那是一種面對死亡的無力感,隻能徒勞的坐在那人身邊感受她最後的呼吸心跳,直到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不知道她還什麼沒能出口的話。
吳邪一直以為先走的人會是他自己,畢竟他身上有一堆陳年暗傷還有哪怕有所好轉但也一直不知何時會再複發的肺部毛病,這一切就像個不穩定的炸彈某一日就爆炸了呢。
所以吳邪早就做好自己面對死亡的準備,這些準備包括安排他死後你的去處,還有他的盤口夥計這些瑣碎雜食,隻要他一死,那些準備就會生效。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比他要先走一步的會是你。
明明前幾天還在鬧着他想回杭州去西湖散步的人,卻因為一場突發疾病被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哪怕現在已經脫離那種狀态所剩下的時間也已經不多,甚至連清醒的時間也不多。
吳邪覺得自己是虧欠你的,一直都這樣覺得,也不止一次覺得如果可以你還是不要碰見他了吧,這樣你也不會年近三十多才徹底跟他安穩下來,用最好的青春歲月等他回來。
但吳邪從來不會說這些事兒,這些愧疚向來被他埋在心底最深處,就連喝醉後最容易說胡話時候都被牢牢守着。
因為吳邪能夠想象你的反應,肯定說他又在胡思亂想,你情我願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呢?至少她等你了,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沒能等到自己愛的人。
痛苦,真他媽的痛苦,吳邪想,而這種痛苦将會存留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就像一個始終無法愈合的傷口時刻提醒着他。
他自以為自己已經逃脫命運的掌握,能夠擁有平淡而又普通的生活時,它又重新出現要奪走他重要的東西。
眼淚就是在這一刻奪眶而出的,連吳邪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流淚。
沒有歇斯底裡,連質問都沒有,隻有靜默的流淚。
吳邪從未如此迫切的期待,期待一個奇迹的出現。
奇迹也确實出現,隻是短如昙花一現。
在幾日後,你努力掙脫那種快要将你壓垮的疲憊感睜開了眼,睜眼所見的裝設你就明白自己身在醫院以及那濃郁到無法揮去的消毒水味道。
幾乎是在你睜眼的瞬間,原本已經進入睡眠的吳邪也在同刻醒來,你讀出了他臉上驚喜若狂的表情,你心卻跌入冰窖。
你知道,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但很快你收拾起這種情緒,最後一次認真的打量吳邪。
不知道他守了你多久,以至于眼睛裡的血絲多到無法忽略,原本幹淨的下巴也冒出許多胡茬,哪裡還有當年清秀小郎君的模樣。
吳邪自然也察覺到你的打量,也明白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會是什麼結局。
“吳邪。”
你的聲音很輕輕到一陣風起都能被掩蓋,可吳邪還是捕捉到了他說他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