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不給面子笑出聲,氣得我在桌布掩飾下狠狠踩他腳,結果是胖子發出慘叫聲用氣音問我為什麼踩他。
罪過罪過,誤傷誤傷。
張家年會你說無聊也無聊,畢竟大家都是一把年紀半身入黃土的年紀,節目也沒有什麼新意。
張海客也沒有表演胸口碎大石而好像是被張海杏趕鴨子上架的唱了楊千嬅少女的祈禱,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選這首歌,但我能感受到身後海外張家人那些聚集在我身上的八卦目光。
我坐立難安,我想拔腿跑路。
我用眼神詢問在發呆的張起靈,族長,一起跑路嗎?
很可惜,張起靈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隔着胖子給我一大筷牛肉以為我在挑食找他求助。
也在我埋頭吃完張起靈給我夾的這一筷牛肉又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我發現吳邪不見了。
我問胖子吳邪呢?胖子說我但凡擡個頭就知道。
不是吧不是吧。你們倆一起合唱幾個意思?
你們男人我搞不懂,真的。
人類的悲喜真不相同,熱鬧是他們的,坐如針氈是我的。
這一次聚會終結于張海鹽的單口相聲,我看張起靈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後他用眼神問我們走嗎?我們紛紛回應走。
于是我們如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好歹是出了新月飯店。
我還沒來得及歎一口氣,又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溜出來站在門口的抽煙的張日山,我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還是吳邪及時發現我不對勁給我順氣,否則我就成為第一個因為喘不上氣死掉的張家人了。
張日山問我怎麼還那麼慫?
“低調做人,老不死的。”我說。
張日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你教尹南風這樣喊我的。”
所以啊,我想不通小時候那麼可愛的尹南風長大以後就把我拉入新月飯店黑名單了呢,我也隻做出一絲貢獻,真的就一絲絲。
我還想反駁,但是張日山已經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到跟我們穿着同款大棉襖的張起靈身上,他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袋遞給張起靈。
“請您收下,有事可以來北京找我。”
張起靈看起來想推脫的,因為他沒有伸出手。
張日山也不意外,他清楚知道我們族長就是這樣的性格,于是他轉交給我叮囑替他好好保管着。
頓時間,我覺得自己身負重任。
“我走了,您多保重。”張日山說完便消失在我們視線裡。
張日山一走,吳邪胖子就湊過來好奇信封裡裝着的是什麼,隻有張起靈如山一般站在原地不動,眼神再次放空。
“族長,我拆了?”我問張起靈。
張起靈點點頭,于是我拆開了。
萬惡的有錢人,張日山,你怎麼那麼有錢啊!!!
看到信封裡的那張樸實無華的黑卡時,我隻剩下這個心理活動。
胖子和吳邪沉默片刻,他倆眼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走,泡腳去。”
……
你們倆能不能有點志氣啊?!
志氣是什麼?能吃嗎?
我躺在按摩椅上泡腳感慨人生就應該這樣。
張起靈端坐着阖眼似乎睡了過去,而胖子是真的頭一歪直接睡了過去,唯二的清醒人竟隻剩我和吳邪。
我看吳邪,吳邪看我,他忍不住問我幹嘛這樣看他。
“……你跟張海客唱什麼少女的祈禱?”
“想了而已。”
我不相信,但也想不出來什麼理由,隻好就這樣認為。
我也學着張起靈的樣子阖眼打算入睡,反正等水涼我就醒來了。
可我遲遲沒能入睡,因為吳邪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這視線比那群喜歡看熱鬧的海外張家人還要紮眼。
“有事嗎?”
風水輪流轉這回換成我問吳邪了。
吳邪搖頭之後又點頭,他停頓很久以後才開口問我:“你今年幾百歲了?”
“……你是要怪我老牛吃嫩草嗎?”
吳邪被我這話搞得哭笑不得,說他沒有,隻是突然覺得該正視一下這個問題,他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我不老,他會老。
對我們這些身處和平時代的張家人而言死亡到來的速度很慢,可對吳邪這種普通人而言死亡卻是一眨眼的事情。
這是跨不過去的問題。
想半天,我對吳邪這樣說:“及時行樂,該慫就慫。”
我沒有細說,可我想吳邪也懂了,不然他也不會握住我的手。
“沒事,你九十九了,我也跟你一起蹦迪。”我認真說。
“在我墳頭蹦迪?”
然後我把吳邪打了一頓,讓他盼着點自己好。
吳邪光笑不說話。
看着他的笑,我心裡卻像是有瓶醋打翻酸得咕噜噜在冒泡,如果不是我發揮張家人祖傳演技,我想我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
什麼山海不相見的設定被我扔了,姓張的大家一起好好開年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