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落湯雞的狼狽模樣又微微驚訝,“全身濕透,徐師弟不會找不到人還跑水裡遊了一圈吧?”
“等下程師弟知道你為他做到如此,想必要感動痛哭。”
“你說什麼?”
“哦,徐師弟你還不知道吧,程凡早就回來。我就說那小子貪玩,弄了一身的水,現在又一個人跑去找村民借衣裳。”
哭哭啼啼的聲音從徐潮生背後傳來,“穆師兄你确定嗎?”
是剛才跟徐潮生一起去的弟子,躬起身子,背上駝着個人,每走一步,衣角彙聚的水滴就滴滴答答落到哪裡。
他走到衆人中間,聲音哭得更大,把背上的人卸下,“程凡明明已經死了啊!”
火堆裡柴火噼裡啪啦燒得正旺,明亮的火光,叫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熟悉、毫無血色的臉。
顫抖的呼吸聲格外明顯,“剛......剛才程師弟還回來,他.......還和我們說話了呢。”
可地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硬是讓人後背發涼。
之前還笑鬧的人,一個個如喪考妣。
縮着身體,三兩圍坐一處離火堆邊的屍體遠遠的。
程凡戲耍他們,再敢出現定要叫他好看。
接二連三的怪事讓弟子打起退堂鼓,“這是什麼鬼地方,我們再待下去還能不能活?......要不我們回去?”
徐潮生剛要開口,穆雪搶先一步道:“此地确實怪異,但是誰還記得來時的路?為了安全起見,不如我們白天讓那群村民帶路。”
穆宇:“那群村民也并不可信,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害人。”
“穆宇說的也有道理,我看我們不如就此晚上探一探這群人的底細,順便找下此地可有長離長老的蹤迹。”
兩人一附一和,其他人就算再有意見也不得不聽目前最合适的建議。
徐潮生也沒有反駁,穆家姐弟說的正是他想說的,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事不關己明哲保身的穆家姐弟居然如此積極幫他們找踏雲天的長老。
穆家和踏雲天一直交涉頗深,自從穆家姐弟父母雙亡後,兩人幾乎是住在了踏雲天,但這兩人可不像是懂得感恩回報。
興許,另有所求......
明明隻是外宗弟子,如今倒取代了他成為隊中的領頭,這群弟子,就差跟在他們身後點頭哈腰。
徐潮生平時便不和宗門弟子親厚,又是第一次領隊,見此也不覺挫敗,隻朝身側看去。
站在旁邊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影子,還沉浸在議論中的幾人顯然沒有發現。
平靜的眸底湧起暗潮,握拳掐指的法訣終究未見半點靈光。
竟遲鈍到察覺不出身邊的動靜了嗎?
靈氣之于修者,如附寶劍鋒刃,然而靈力退卻失,本質顯露,終究是一把耀武揚威的空把戲。
作為顯赫世家穆家姐弟自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吓得戰戰兢兢,而是将帶來的護身法器一件件戴在了身上,這些法器光華四溢,一眼看過去的昂貴便叫普通人望塵莫及。
衆人既羨慕,又心酸更加打定跟在穆家姐弟身邊。
大世家出來的,果然不一樣,就連護身法器都做成了精美的裝飾品。
“穆師兄,那幾個農夫會給我們帶路嗎?前不久,我們......”
窺探到穆宇臉色并不好看,他立即截斷下面的話。
不久前穆宇還斬了他們中一人的手臂,這些人豈會甘心幫他們做事。
穆宇鄙夷嗤笑,“凡夫俗子最顧及性命,刀架在脖子上他們敢不從。”
弟子聞言松了口氣,習慣性看向身旁,卻猛得驚住,“徐師兄呢!”
其他人也驟然回神,心裡又驚又怕。
作為宗主座下唯一親傳弟子,實力不可小觑,這也是他們在這種陰森地方還有幾分心安的原因,但是,現在唯一的主心骨竟然走了。
衆弟子心慌不定,他們一路上和穆宇說說笑笑,莫不是徐師兄感覺被忽視而不快?
當真太小心眼了,徐師兄閉門修行,鮮少與他們打交道,不熟是人之常情,怎麼能因此置氣,不打一聲招呼,就一個人離開。
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見熟悉的身影幾人臉上有眼可見的失望,最後還是穆宇不耐煩地催促着衆人執行計劃。
“姐,這小子不會一個人跑了吧?”
穆雪笑得堅定,“他可不敢,一個人走了怎麼向自己師父交代?不過是小孩子脾氣,氣你搶了他的風頭,人家的大師兄自然不甘心聽你指揮。”
“哼,他最好是這樣。”
雖對于徐潮生的擅自行動不滿,但也沒放在心上,隻當是少年置氣。
穆雪又将聲音壓低了幾分,“這未嘗不是一個除掉宋芷的大好機會。”
“宋芷?”
宋芷是踏天宗最奇怪的弟子,爛大街的天賦就是拜于小宗門,别人都要再三思索,偏偏這人竟然能得到玉宗主的救命之恩,一樁緣分讓她成了被人擠破頭也進不來的踏天宗弟子。
起初,聽到這不亞于晴天霹靂消息的穆雪是不相信的,但在看到她的一刻,從那張窺見故人影子的臉時,穆雪便明白了。
宋芷終究會成為她擋路的的障礙。
月色雖然不同,但終究有故時之色,難免有人見了觸景生情,念念不忘。
可宋無命都死了二十年了,他竟然還忘不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