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會無緣無故救她,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和他熱心舉動不同的是,他沉默着,沒有和宋無命搭一句話。
“多謝前輩。”
“前輩知道馮閻藏着的東西在哪嗎?”
男人不說話,隻是指了一個方向,大蟲很快從蟲堆裡扒拉出一個小木箱,叼着朝她邀功。
宋無命結果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蟲潮的躁動,拉着男人跳上大蟲背上爬出蟲坑,身後的蟲子全都沖過來,又因為陡峭的坑壁再次掉下去。
“前輩可知道箱子裡是什麼?”
散發男人終于開口,聲音嘶啞難辨,“藏得這麼緊,無非是見不得人的罪證。”
宋無命迫不及待打開,“那可一定要看看。”
天知道她聽小啞巴說現在馮閻還活得好好的,心裡有多難受。
木箱裡果然有記錄穆家和踏雲天聯手坑害重明山的證據,馮閻居然寫成了本書,一張張白紙黑字記錄他們迫害重明山的過程。宋無命并不意外,她早從踏雲天的敷衍有所預料。
可越是往下看,越是難以理解。
穆家主事雙亡是仇人尋仇,和重明山沒有半點關系,将兩人的死賴在重明山頭上是踏雲天衆位長□□同商議後的決定。
為什麼?
重明山能和踏雲天有什麼仇?
她隻能接着往下看,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過往恩仇的蛛絲馬迹,反而是馮閻的叙事語氣越發不對勁。
扶桑神樹已亡,靈力不在,世界上的修真者會一個個慢慢消失,最後淪為凡人,陷入生老病死永無止境的輪回。
神最後隻會成為傳說。
隻有百年光陰的自救時間,之後就連靈脈都會枯竭,此間所有人會是最後一批修真者。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飛升成神,将天上的靈氣引下來。
必須盡快成神!
必須盡快成神!
這是唯一的生路!
沒有靈氣,就找靈脈。
......
後面都是些瘋言瘋語,幾乎沒有邏輯和連貫性,像是馮閻精神錯亂寫出來的。
一張夾着的紙從書頁後面掉出來。
宋無命仿佛看到了修真界的地理地圖,上面很多地方全都被圈出紅印,包括她的師門重明山。
重明山被圈紅後又被墨筆打叉,包括其他好幾處地方也是。
她忽然明白了。
沒有什麼世仇,更沒有什麼恩怨,是馮閻想要成神,是踏雲天的這些人想要成神。
圈紅的是靈脈,打叉——是已經得到。
難怪那群人從白澤口中得知玉京子會成神後那麼震驚,做了那麼多努力,最後成神的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隻是個半路出來的毛頭小子能不震驚嗎?
從那些畫圈的地盤上,她看到熟悉的穆家,沒有被打叉,還有一處讓她有點眼熟。
白龍崖。
在被馮閻追殺那晚,出手相救的少年就來自白龍崖。
如今馮閻已經被玉京子控制淪為傀儡,他的計劃還會進行下去嗎?
她不知道,所以難以心安。
“原來如此,竟是一群瘋狗想要活命,披着人皮的畜生也敢妄想成神。呵,癡心妄想!”
她咬牙切齒,幾乎每個字都被嚼碎了才吐出來的,一字一句都淬過鮮血淋漓的仇恨。
“前輩怎麼得罪了馮閻,竟落到如此地步?”
試藥中毒而亡的陰魂,頂多面色發黑,而他身上不是刀傷就是劍痕,丹田處凝結金丹之處更是血淋淋的洞,宋無命都很難直視他的慘狀。
男人咬牙不屑,從語氣能聽出這副殘破之軀下的狂傲,“我打斷了那老東西的狗腿。”
她想起馮閻追殺她那晚腿還有點瘸,原來是傷還沒好利索。
宋無命挑眉驚訝,“馮閻不是一般人,前輩能打斷他的腿當真厲害,不知是哪門弟子,日後出去我也好幫忙告知前輩的情況。”
“......不用。”男人的聲音忽然低沉,迎着她探究的目光說,“死光了,不需要捎信。”
兩人沒聊多久,宋無命答應他會帶他一起出去。
剛出地道,就聽見小啞巴驚喜的聲音,“宗主怎麼提前回來了?”
宋無命立刻将東西收好,讓他們先離開躲好,從馮閻煉藥旁的書架抽出一本書,剛翻開一頁,後背就貼上寒涼的氣息。
捏着書頁的指尖不自覺用力,腰上忽然圈上兩隻手臂,“你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了?”
玉京子的體溫一直是偏冷的,說話時氣息撩動臉頰,讓她有些不适。
“一個人無聊而已。”
她拉開腰上的手臂,卻又被用力抱住,就連下巴都擱在她肩膀,全身肌膚緊密貼着密不可分。
這不是玉京子第一次抱她,但今天未免過于撩人,尤其是今天她穿得比以往單薄,過于親密的距離渾身都不自在。
玉京子像黏在她身上,嗅着頸邊氣息。
宋無命的身體有些僵硬,他不會是餓了吧。
“我剛才聞到了這裡面有令人讨厭的氣味。”
手裡拿着的書有些不穩,“是你聞錯了,我今天沒洗澡。”
宋無命知道這龍有點潔癖故意惡心他,很可惜他還是沒有放手。
“你的氣味才不讨厭,很香。”
黏膩的東西從頸邊舔過,宋無命一個激靈,“放開我,你抱得太緊了。”
幽暗的眸色愈加深沉,原本虛抱的力度驟然緊繃。
騙子。
有沒有用力他再清楚不過,隻不過是她根本不想他觸碰而已。
就連理由,這麼多年都沒編出新的花樣。
宋無命讨厭他。
這個原本他不在意的名字,日複一日在心口刻印,最後留下永遠去不掉的痕迹。
可宋無命不能讨厭他,讨厭這兩個字從腦海裡出來就讓他倍感煩躁,就算緊緊抱着她,嗅聞她的氣息也不能平複,隻能用獠牙吸吮充滿她氣息的鮮血,讓氣息充盈進他的身體才能消停。
原以為是止渴的解藥,不想日複一日成為難戒的瘾。
“你有沒有在聽我的話放開!”玉京子像跟她鬥氣似的,勒得更緊。
剛開始的時候玉京子和她像是點頭之交和平相處的鄰居,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宋無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