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會兒心理建設,鼓起勇氣說:“我、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
怕你拒絕,我又飛快地找補道:“你不需要的話就算了。”
你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笑得我腦袋發暈,然後就感覺肩上一沉,你靠了過來,閉上眼跟我說:“你也睡一會兒吧。”
我嗯了一聲,可是根本睡不着。
我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完全不敢動。
怕你靠得不舒服,我在心裡自我譴責,應該吃胖一點,這樣骨頭就不會硌着你了。
回去以後我要好好健身,争取再長點肌肉。
你睡得不久,兩個多小時就醒了。
見我是醒着的,你的表情有些意外,“沒睡嗎?”
我撒謊道:“剛醒。”
其他人都還在睡覺,他們大概是沒熬過夜,睡得四仰八叉,車廂裡挺吵的,也沒把他們吵醒。
我想跟你說說話,又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從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你問:“喝嗎?”
你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那幾秒我不知道你在思考什麼,搞得我又開始緊張,正想把水收回去,你伸手接了過去。
我的視線追着你的手,看着你把瓶口遞到唇邊,小口喝了起來。
我忽然感覺到不好意思,連忙扭開了臉。
你喝完之後,沖我伸出手。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愣了一下。
你看了眼我手裡的瓶蓋,掌心往前遞了遞。
我這才反應過來,把瓶蓋放到你的掌心。
跟來的時候一樣,還是二十個小時的硬座,可我不再覺得旅途漫長。
後半段我也撐不住睡了一會兒,醒來發現自己的腦袋枕着你瘦弱的肩膀,我懵了片刻,然後瞬間坐直了。
你沖我笑,笑得眉眼彎彎,很好看。
“禮尚往來,這麼緊張幹什麼?”你笑着說。
我的心髒跳得飛快,臉也有些熱,隐約感覺我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在變化,好像比之前多了一絲暧昧。
可我又怕是我自己想多了,沒敢繼續深想下去。
到站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隊友們都無精打采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你也面露疲色,看起來挺累的。
隻有我一個人反常地興奮,我已經兩天沒怎麼睡了,但還是精神很好。
我們在火車站附近找地方吃了頓飯,畢竟在火車上都沒吃好,支教的這段時間也吃得很湊合。
吃完飯終于感覺活過來一點了,我們拖着行李箱一起坐公交車回學校。
到校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總算是回來了。”
“還是大城市好,母校給我安全感。”
“有驚無險,老天保佑。”
“太折騰人了,以後再也不去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種地方以後再也不要去了。
去之前我沒帶偏見,因為這事兒,我愈發覺得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很對。
那個村子太詭異了,說不定他們都覺得讓那個老流氓把女大學生留在村子裡是好事,說不定他們會從人販子手裡買女人。
大山深處的村子,什麼惡事都有可能發生。
見大家都在抱怨,隻有你這個受害者一言不發,我便湊過去問:“你還好嗎?”
你想了想說:“沒事,也不是村子的錯,是那地方太閉塞、太落後了,至少孩子們是無辜的,以後提高警惕心就是了。”
我有些着急:“你不會還打算去大山裡支教吧?不行,太危險了,我們不可能每次都運氣好,萬一……”
你歎了口氣:“你說的也有道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以後不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了。”
我還是不放心,“性教育科普在城裡也可以做,城裡的孩子也需要這些知識,你給我們看的那些案例,很多都是發生在城裡的。”
我能感覺到,整個支教活動裡,你最看重的就是這部分教學内容。
你聽了我的話,好脾氣地解釋說:“那是因為村裡發生這種事也很難被外界知道。”
我又開始着急:“那你也不能一門心思往危險的地方跑啊,這樣,你以後想去哪支教,我替你去,你給我準備教學内容。”
聽到我這話,你又笑了起來。
我有點生氣地問:“你笑什麼?這樣不行嗎?反正我是男的,很安全,支教這種事就應該男生來做,避免風險。”
你笑得很溫柔,溫柔地看着我問:“這麼生氣幹什麼?我也沒說一定要去山裡支教,算了,聽你的,别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