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齊整的隊伍瞬間陷入混亂，幾個熟悉的面孔大喊她的名字，試圖穩住她忽明忽暗的意識。

“卧槽，不會跑操跑死了吧——”

“卧槽，我就知道大早上跑操不科學！”

“……施嘉意！施嘉意！你醒醒……”

“老師，老師！我們班有同學昏倒了……”

“老師，這裡——”

“老師——”

整個操場亂得水洩不通。

體育老師吹着口哨，硬是擠了三分鐘人群才擠到不省人事的施嘉意身邊。

他托起施嘉意的腦袋一頓檢查：“低血糖。”

“你們班班長呢？”老師擡頭搜尋。

杵在一邊的陸垣也：“在。”

“班長送這位同學去醫務室，剩下的同學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發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哀嚎不已的指令：“繼續跑操——”

施嘉意的意識從斷片中迷糊醒來，發現自己正慢騰騰地行進，如一隻浪上小船上下起伏。

“嗯……”施嘉意發出一聲輕微的鼻息。

撇過腦袋，朦胧的視野中出現一張鬼斧神工的側臉。

她眯着眼，嗓音比平時軟下三個度，口齒不清說：“……我們學校還有這等帥哥呢？”

說完，她還加了聲迷之嘿嘿。

陸垣也：“……”

把色鬼同桌摔下背犯法嗎？

施嘉意腦袋糊塗，手也不老實，在少年鎖骨處摸了又摸：“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老實點。”

“不要。”

“……啧。”

施嘉意的爪子不老實。

癢，跟小貓撓似的。

陸垣也加快腳步，林蔭道清風徐徐，卻難以撫平少年心尖的那點煩躁。

他将這份躁意理所應當地歸為對同桌色心大起的厭惡，因此對施嘉意吳侬軟語的問候一概無視。

“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頭好暈，眼睛也看不清……”

施嘉意自顧自嘟哝，兩眼淚汪汪：“帥哥，要是我死了，記得看廣告複活我……我還沒活夠嗚嗚嗚……”

陸垣也兩手托着她的大腿，絲毫沒法制止她亂摸自己下颌線的髒手：“松開。”

“不要……”施嘉意哼哼唧唧抱着他不放。

“不要，除非你答應我，願意看廣告複活我嗚嗚嗚……”

這是什麼話……

陸垣也沉默兩秒，算作妥協：“三十秒的可以，一百二十秒的不行。”

施嘉意寬大的袖口被她胡亂磨蹭，露出兩截瑩白的小臂：“……為什麼？”

陸垣也的視線短暫地在她小臂上的傷痕處停留，将她往上帶了帶：“麻煩。”

“……看在你帥的份上……原諒你了……”話音剛落，施嘉意頭一歪，沒聲了。

“施嘉意？施嘉意？”陸垣也喊了她兩聲。

“……”

行吧，徹底暈了。

醫務室對待低血糖患者的流程簡單扼要。

“你給她沾點糖水，對，就用棉簽，對……對，就是這樣！”

小眼鏡醫生兩眼放光，摸着下巴露出詭異的姨母笑：“你倆長得可真般配……啊，不對，真好看！哪個班的？”

陸垣也：“……A01班。”

小眼鏡啧啧稱奇：“今年的生源質量真不錯。”

陸垣也：你最好說的是生源質量。

小眼鏡問他：“我記得今年A01的第一名好像是叫……陸垣也？是這個名字吧？”

“……是。”

“你就是陸垣也？”

“是。”

陸垣也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臉上挂着奇怪微笑的女人。

正好此時施某人醒來，發現被某人猛灌一大杯糖水後怒罵：“同桌，你要嗆死我啊！不是說南方男人都溫柔，你這是變異了嗎？”

陸垣也冷笑：“你這是偏見……”

“呵呵。”

“還有，我不是南方人。”

“沒人在意。”

“還有，剛剛你還喊我帥哥。”

“？？？”

施嘉意石化當場，心中仿若一萬匹知名某馬奔騰而過，“誰喊你帥哥了？！”

陸垣也：“誰喊誰知道。”

施嘉意恨不得把一次性杯摔在他臉上：“你幼不幼稚啊？！我現在可是病患……”

小眼鏡笑意更深，為掩藏自己偷偷磕cp的激動心情，她故意咳嗽一聲：“咳，還要再來一杯嗎？”

施嘉意單手掀開被子，把被子放在床頭櫃上：“不用了，我要回去早讀。”

“這麼卷？！”

小眼鏡在心裡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好樣的，下回記得不要忘記吃早餐了，或者随身帶點餅幹糖果之類的，防止低血糖上來的時候沒東西墊墊。”

“啊……好。”

施嘉意這才想起自己從起床到現在甚至沒喝過一口水！

以往的早餐都是汪小美準備，施嘉意在心裡為汪以禮開脫：老舅可能是不知道高中生得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