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看手機的補償。”

陸垣也擦擦嘴角，在施嘉意的注視裡忍俊不禁。

他可能是想說“你太可愛了”之類的話，但忽地頓了兩秒，解釋說：“你沒做錯事，我也不需要補償。”

“那我應該和你說聲對不起。”

“施嘉意，你沒做錯事，你隻是還沒适應這樣的生活。”

說完，他又添了幾句。

“我理解你，你完全不需要感到抱歉。”

“還有，這是我邀請你吃的晚餐，應該我掏錢。”

“你這人真是……”施嘉意一時氣結，“你就讓我心安理得一下怎麼了？”

陸垣也彎了眉眼：“出門在外，沒有一個合格的男士會讓心愛的女孩結賬。”

“你這招不會對很多人用過吧？”

“沒有，我是出了名的鐵公雞。”

施嘉意忍俊不禁：“你這人怎麼老抹黑自己的形象？”

“我說的是事實。”

“哦，那和我吃飯就不鐵公雞了？”

“和喜歡的女孩一起吃飯，不是談生意，也不需要禮尚往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吃的喝的穿的戴的都是我買的。”

施嘉意挑眉：“那真是抱歉，你的審美過時了。”

說完，她又自嘲地笑笑：“不過我也快過時了。”

燭光搖曳中，陸垣也眼神清明，越過餐桌中間的紅玫瑰看向她：“為什麼這樣說？”

兩人的側邊剛好是鑲嵌了一整牆的鏡子，倒映出施嘉意托腮懶懶的神情。

她說：“曾經有很多人喜歡姐漂亮的臉蛋，可時過境遷，姐的漂亮也該過時了。”

陸垣也知道她在開玩笑。

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陸垣也卻垂着眼簾思索了會兒，再次擡眼時，兩人在暖色的光線裡對視良久。

他說：“施嘉意，我不願意用‘漂亮’形容你。”

“嗯？”

“你遠比‘漂亮’強大許多，你是當之無愧的開拓者，世界隻是你探索的版圖。”

施嘉意歪着腦袋，繼續逗他：“那你是覺得我不漂亮嗎？”

陸垣也搖搖頭：“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定要有位最漂亮的人，我想，她此刻正在你的左手邊。”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轉頭見見她。”

施嘉意邊說邊轉頭：“不是吧，帥哥！都這時候了，你難道不應該說‘寶寶你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人’，‘我眼裡你就是最漂亮的’，你……”

施嘉意的後半句話還未脫口，轉頭看見了陸垣也标稱“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莊嚴繁複的法式鏡子前，施嘉意清晰地看見一張明豔的面容。

女人眼裡的神情從佯裝吃醋到愣神片刻，最終停留在錯愕的一瞬。

那是施嘉意，走到哪裡都明亮得如同白晝天光的施嘉意。

燈火閃爍的暧昧氛圍裡，施嘉意抿了抿唇，收回目光：“你這家夥還真是犯規。”

陸垣也輕點手機，擡頭發出第二輪邀請：“女朋友，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嗎？”

“聽說有很多老片子重新上映了。”

“啊，我……”

施嘉意剛想說今晚有點事情，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無業遊民。

她無奈笑笑，除了白天看着咖啡店外根本什麼事兒也沒有。

走出餐廳時，施嘉意擡頭看了眼白雪飄零的天空，感慨說：“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的。”

陸垣也在一旁牽起她的手：“嗯？”

兩人慢吞吞向電影院進發。

施嘉意晃晃他的手：“以前我總是很忙……”

“你大概在視頻裡經常看見我出現在全國各地，輸出一條質量有保證的視頻背後，需要我提前半個月甚至一個月規劃拍攝的時間地點。”

“除此之外，我還要預測拍攝前後可能出現的意外……”

“我不停地在思考，不停地完善我的計劃……各種各樣的想法占據了我的大腦。”

“同樣，它們也占據了我的生活。”

“我沒有一刻得到真正的休息。”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我總想着，等周末再去好好吃一頓大餐，等各種節假日我再飛出國度假一段時間，等拍完這條視頻或者忙完這段時間我再去體驗悠閑生活，讓自己輕松輕松。”

“我的生活被工作填滿，就好像我借此才得以鮮活地存在着。”

“我總是在等待未來的快樂，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等到某個時刻我也可以擁有喘息的機會。”

施嘉意眉梢飛揚：“可我現在覺得，每一天都可以過得自由快樂。”

她握了握男人寬大的手，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帶我體驗不一樣的生活，給我快樂，成為我的依靠。”

“那你應該謝謝自己。”

“為什麼？”

“因為你太好了，讓人舍不得不愛你。”

兩人的街頭散步很快因為大雪臨時取消，施嘉意拉着他躲進便利店。

不幸的是，整個便利店湊不出一把完整的雨傘。

施嘉意的睫毛沾了雪，狹長的黑睫染上霜雪的白，顯得人有股濕漉漉的美。

她說：“我看了天氣預報，過一個小時就會停雪。”

她說話的時候，眼眸望着天，清透水潤的眼底倒映着稀松平常的惬意。

“這樣也挺好的，雖然趕不上電影，但我們還能趕得上電影院門口的熱可可。”

“施嘉意。”陸垣也側頭喊了一聲。

“嗯？”

施嘉意回頭，笑盈盈地望着他。

可很快，她發現了對方眼裡的堅定。

陸垣也脫下外套，直接将上衣舉過兩人的頭頂。

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像風雪原野中燃燒着的兩簇火苗。

他說：“施嘉意，不要等。我們現在就去，我們現在就出發。”

“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小時，我們一定趕得上你喜歡的那部老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