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白的手指深深掐進量子頻率儀的金屬外殼，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顯示屏上的數字在107.33Hz處瘋狂跳動，像隻被困在電路闆裡的蜂鳥。他擡頭望向變電站方向，夜空被詭異的藍光割裂成碎片，那些沿着高壓電纜蔓延的銀色洪流已吞噬了半個城市，所經之處的建築物表面泛起水波般的量子漣漪。

"記憶場覆蓋率達92%。"耳麥裡傳來南煦的聲音，卻夾雜着詭異的金屬共振音，"我的心髒...開始量子化了..."

江硯白摸向腰間的手槍，槍柄上凝結的夜露冷得刺骨。三小時前，他親手将神經編碼酶注入南煦的心髒，此刻卻能清晰感知到那個年輕軀殼裡的劇變——某種超越五感的連接正在形成，就像有根無形的臍帶将他們的痛覺神經絞在一起。

變電站方向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江硯白本能地閉眼，視網膜上卻殘留着駭人的影像：霍聞闫的數據化左臂正被納米芯片蠶食，銀色洪流順着他的量子神經逆流而上。當強光消散時，整座城市的燈光開始以全新的模式閃爍——不再是整齊劃一的明滅，而是像真正的血管般搏動，暗巷裡的流浪貓瞳孔收縮成星辰診療所的LOGO，連柏油路面都浮現出神經回路般的熒光紋路。

"啟動反向共鳴！"霍聞闫的吼聲突然刺破耳膜，伴随着金屬撕裂的刺耳噪音，"用林沐許的臨終頻率！"

江硯白的手槍脫手墜地。他扯開襯衫領口，将神經編碼注射器狠狠紮進頸動脈。冰涼的液體湧入血管的瞬間，三年前的記憶如高壓電流般擊中神經中樞——

手術室的無影燈下，沈栖棠敞開的胸腔裡跳動着嵌滿芯片的機械心髒。瀕死之人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畫圈："當城市成為我的心髒...你們都是供血的毛細血管..."那時的他以為這是谵語，直到此刻才明白其中的隐喻。

"砰！"

最近的商業大廈玻璃幕牆轟然炸裂。江硯白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千萬片碎玻璃中分裂增殖——舉槍的、流血的、懷抱枯萎星辰花的，每個鏡像都來自不同的時間線。當他的量子頻率儀終于鎖定林沐許臨終前的心跳波形時，整條梧桐街的地面突然隆起，柏油路面裂開無數熒光溝壑，像極了放大百萬倍的心髒冠狀動脈。

南煦的慘叫聲通過量子連接直刺腦髓。江硯白看見那個年輕人跪在三公裡外的診療所天台，胸口機械心髒的防護罩正在龜裂，藍白色的能量脈沖從裂縫中迸射而出。更遠處，涅槃計劃的無人機群如嗜血蜂群般逼近，機腹懸挂的量子幹擾器開始預熱，在夜空中劃出猩紅的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