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花載酒的面前關上，差點沒有撞上他的鼻子，可莫名的，他從剛才兩人怪異的配合中察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站在原地，低頭想了一下，他還是踮着腳，從貓眼往外看。

外面一片漆黑，怕是不知道被那兩個人中的哪個堵了個嚴實。

真是一點兒也不讓看，也不知道那兩個家夥在搞什麼。

這麼想着，花載酒本來想放棄，又在下一刻瞪大了眼。

貓眼前的遮擋卻猛地坍塌，露出門外的虛無和好友半融化的臉，花載酒的眼睛正好透過貓眼，對上祂黑洞洞的眼眶。

雖然隻有那一瞬，花載酒還是驚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識後退一步，頓了一下，趴回又門上。

樓道裡的好友扯着花雲的袖子，低着頭小聲争論着什麼。花雲嫌棄的甩手，跺亮了樓梯間的燈，這才從一旁的兜裡掏出本子和筆，在對方的絮絮叨叨中，低頭記下。

剛才的醜陋與虛無，好像一場幻覺。

花載酒不信邪，又在原地站了會，還是正常的景象，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又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小題大做了，并進一步推脫責任與自己精神狀态的問題。

他直起身來，在那趴着偷看也不是事情，倒不如再想想關于自己多出來的“妹妹”。正好趁着外面兩人正在說着，自己也找一找，免得再一次的生疏，讓人傷了心。

進了書房，從一旁的書架上取出相冊。抱着走回客廳，将自己扔到沙發上。花載酒仰頭對着天花闆發了下呆，這才低頭，打開相冊。

塑料片粘連間，帶着菌絲的拉扯感。相冊裡記錄着花載酒的變化，從開始的三人家庭照，變成四人的合照，到後來越來越多的單人照，多了好友，以及最後三個人勾肩搭背的并行。

他怔愣着，看着那張三人行發着呆，記憶中好像這本相冊裡單人照之後，有的應該是另一個人和自己的合照，身邊空了不習慣，仔細一想又想不起來。

門在這個時候又響起來，花載酒回過神來，連忙整理好思緒，把相冊留在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口，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相冊化為一灘白泥，菌絲和肉芽勾連着，反複組合成原來的樣子。

好可愛。

乖乖巧巧的

好白好軟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空氣中的鬼音反複遊蕩，帶着不安與貪婪。隻是這一切都屏蔽在了花在酒的耳朵外。

拉開門，門外花雲抱着本子，歪頭看着他，笑的很甜。

“哥，這次好快呀——”

刻意拖長的聲調，帶着上挑的尾音，花載酒聽着紅了臉。

花雲收好本子，蹦跳着進屋，親昵地挽着他胳膊，随手帶上了門，拉着他坐回沙發上。

花載酒大腦空白着，被人拉回了沙發，坐下時，身子碰到相冊的邊角，這才像有些反應過來的樣子，自以為動作隐蔽，摸着相冊往身後塞。

花雲自然注意到花載酒的動作，卻眯眯眼笑着轉移視線。摸出一旁的遙控器，重新點開電影。“哥哥喜歡看《楚門的世界》啊。那對于哥哥而言，我們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花載酒調整表情，将注意力移向屏幕。旁邊人陌生的氣息難以忽視，他小心翼翼往旁邊挪了一點，這才心安理得的僞裝，裝成身體放松的假象。“他喜歡看，要是我，估計會選《盜夢空間》。”

剛說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啥，紅了臉，轉過頭捂着嘴咳了一句，感覺沒那麼尴尬，這才扭頭看向身邊人。

花雲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樣子，一直将視線放在電影，她伸手撈過桌上爆米花，摟在懷裡，一邊人扔到嘴裡嚼，才有閑工夫回複。“這倒也是你的性子，所見即真實。”

“真實倒無所謂，如果能選，為什麼不選那個對自己好的？”

“嘿嘿，我們心有靈犀！”花雲笑着倒向花載酒，心滿意足靠在人的肩上，倒也沒在意對方僵直的動作。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電影走近尾聲，楚門對着屏幕說起那句經典的“In case i don't see you，Good afternoon，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