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芙見一旁元珂沉思,問他:“如若是你,你要不要回蔡家塢?”
元珂颔首:“世道紛亂,一介孤女如何能活。若有親族,另當别論。男子尚可依靠親族讀書自立,女子隻能委居後院,等親族将她嫁人。”
蔡芙心想,元珂這是想到自己不僅是孤兒還沒有親族,她這時對他消氣不少,道:“你别想到自己去了,你我就是家人。”
元珂受不了蔡芙忽如其來的煽情,撇頭看向蔡伯父。
蔡紹沒聽到小兒女的悄聲說話,歎道:“我作為她的生身父親,實在不能把她放在郡府不管。我逃難過,曉得世道萬一亂起來一個孤女會遇到什麼難事。”
蔡平女見丈夫已經做出決定,隻說:“那你去郡府親眼看看三女的生活,如若适合三女作為孤女生活,她又實在不願意回來,就給她在郡府安置好。若郡府狀況不好就強行帶三女回來,與我們結仇總比她的安危要緊。”
如此,此事做出決斷。
蔡紹獨自走了,他怕路上出事,任由小女蔡芙撒嬌争取都不答應。
農忙時同齡人都在田裡忙活,蔡芙家的田都租給族人了,蔡芙習慣去姜宅玩耍。
在姜宅蔡芙從不做野小子而是做正經讀書人,連玩遊戲都文雅起來。
姜家院子裡,蔡芙坐在亭子裡看書,秋風拂過她的臉頰,鼻若瓊瑤,明眸皓齒,比起她的父母傳給她的相貌,更出衆的是她稚齡之際已稍顯風姿。
見蔡芙看書入了神,姜芷川走來,道:“我上了一堂課,你這書看到哪裡了?”
蔡芙道:“我早就看過這本了,都看過好幾遍了。”
姜芷川看了眼書名,笑道:“确實是之前學過的,如今你可還記得?”
蔡芙把書遞給姜芷川,“你考我吧。”
“這次要賭何物?你那寶箱裡的不少寶貝石頭都被我得來了,再賭就要把箱子給我。”
“說的好像你沒輸過一樣,我可赢回你不少筆墨紙硯,論價錢還是你輸了。”
姜芷川感到好笑,看着蔡芙說:“你可是曾說過寶箱裡的東西都是你的寶貝,而我的這些筆墨紙硯卻不是什麼寶貝。你說,這次賭什麼?”
蔡芙道:“若是我說對了,你就讓我聽姜先生教你的一堂課。”
姜芷川不解問她:“你為何想聽這個?”
蔡芙鼓起臉頰,甕聲道:“姜先生給你講的課我都沒聽過,我很想知道你上課都在聽什麼。”
蔡芙原本以為姜先生都是授一樣的課,直到前日來玩經過書房,發現姜先生在教授治國之道,這是姜先生沒教過蔡芙的課。
那時蔡芙失神走到後院,卻發現趙子恒在花園鏟土,驚呼:“你怎麼不在書房聽課?”
“先生在給芷川上課,我去幹嘛?”
蔡芙走到趙子恒身旁蹲下,她好奇了,“先生不給你和芷川一起上課?”
趙子恒放下鏟子,瞥了眼蔡芙,“我們平日在季談先生那處念書,姜先生隻在下學時為我們答疑你是知道的。如今農忙放假,先生會給我們授課,有時一起授課,有時獨自授課,先生說每人學習狀況不同,要因材施教。”
蔡芙心想隻是放假開小竈,她就沒落下太多,姜先生也會教她一些,與芷川所學不同,蓋緣因材施教罷了。
但她心底還是說服不了自己,又問:“所謂因材施教,我們仨一起上課時先生給我們補課四書,教芷川一人治國之道,教我一人習樂制香,教你什麼?”
趙子恒道:“教我奇門遁甲。”
蔡芙眼前一亮:“我想學這個!”
趙子恒扯扯蔡芙肩上的辮子,嘲笑道:“你想學什麼先生就要教你什麼麼?”
蔡芙當時覺得她和子恒不能,芷川或許可以。
思緒轉回,蔡芙睜着一雙含情目,眼巴巴望着姜芷川。
姜芷川忍住笑意,作沉吟狀道:“芙兒,我可以答應你。隻是,你旁的課學得如何?”
聽到這話,蔡芙歡呼雀躍,“制香課你沒學,你考我《禮記》吧!”
姜芷川接過蔡芙遞過來的書,翻開書念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都。”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
“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