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見過他,和子墨外出吃飯那一次,這個人就站在街對面看着你。
現在他又出現在你面前,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郊外地方。
你會相信是巧合就怪了。
隻是你需要确認,他到底是敵是友?
“你是來殺我的嗎?”
你縮成一團,略微仰起頭問他,已經沒多少力氣,聲音非常虛弱。
“如果是的話,拜托你給我個痛快吧。”
你舉起血迹斑斑的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朝這裡,開槍吧。”
你今天度過了非常糟糕的一天,可以的話,希望他不要再折磨你。
有那麼十幾秒鐘,他都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站在原地看着你。應該是在看你吧,畢竟這個鬼臉面具把他的眼睛也遮得嚴嚴實實。
他在看什麼呢?确認你死到臨頭的表情嗎?那他大概要失望了,你非常疲倦,疲倦到做不出什麼表情,你連擡起眼皮都覺得好累。
突然,鬼臉動了。
他蹲下身,和你平視,向你伸出手——
那隻手戴着黑手套,緩緩向你靠近。你輕輕歎了口氣,閉上眼,平靜等死。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臉上多出柔軟觸感。
鬼臉先生正在撫摸你的臉。
你睜開眼睛,疑惑地看他。這人搞什麼鬼?不會是想要非禮你這個全身上下都是傷口的人吧!
很快,他又扶住你的肩膀,将你拉出置物櫃。他的力氣很大,你幾乎沒怎麼自己用力,人已經站在櫃子外面了。
可是你蹲太久,又失血過多,忽然站起身,隻覺眼前一陣發黑,頭暈暈的,頓時就要往下軟倒。
鬼臉将你一把摟住,橫抱起來。
眼前有小星星,你無力靠在他肩膀上,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熟悉到你有點想流淚。
“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你,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好像認識你......”
你開始有些意識不清,控制不住地胡言亂語。你能感覺到鬼臉檢查了你的槍傷,又将你放到長椅上,給你做了臨時處理。
這個動作......這個處理方式......
頭越來越暈,你覺得自己快要陷入黑暗,于是你伸出手,死死抓住鬼臉的手腕。
“......我這是在做夢嗎?”
你終于流下眼淚。
鬼臉一怔,猶豫着,還是伸出手替你擦去眼淚。
淚水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視線,你越發睜大眼睛,想要留住眼前這個人。一點微弱的月光透窗而入,灑落那個人的肩頭。而那一瞬間的光線泯滅,也成為了你視野中最後的光景。
二
再睜眼的時候,你有一段時間的迷失。簡單來說就是,忘了自己叫啥,也忘了面前這個大呼小叫的家夥叫啥......
他給你喂水,還一直叨叨着什麼。
漸漸的,随着清水滋潤你的喉嚨,你的智商慢慢回籠。
靠,全身都在痛!
也不是有多痛,就是刺痛,但疼痛來源太多處。臉、手臂、腰、小腿......通通都在痛。
“好......好痛......”
“當然痛啦,你全身上下有37處傷口,141到底是怎麼保護你的!”
你轉過頭,極其虛弱道:“格瑞夫斯......你好......”
“好什麼,我可是一直在照顧你,昨天還守夜了!”
“......好......啰嗦......”
“......小騙子!我襲擊傷員的可能性并不為零!”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又有兩個熟悉面孔走進來了。你記得為首那個叫埃裡克森,是個很爽朗的家夥。
“我的老闆,你幹嘛對着傷員大吼大叫的,這樣可是會被小姐讨厭的。”
埃裡克森手裡提着一袋食物,因為被包裝得很好,你看不見具體是什麼。但袋子上的印有中文,是家中餐廳的外包包裝袋。
“這樣下去,我們暗影的老闆娘又沒影了。”
格瑞夫斯雙手叉腰,站你身邊生氣道:“老闆娘?你說她?一個血淋淋的破布麻袋,還想當老闆娘?”
埃裡克森把食物放在餐桌上,不住打量格瑞夫斯,表情非常一言難盡。
“你那是什麼表情?”
“格瑞夫斯,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言不由衷的時候?我以為你一直是直來直去的硬漢,對女人也很有一套。”
“針對你後半句話,我确實是。”
埃裡克森挑起眉:“那你就老老實實告訴YN小姐,你很擔心她啊。”
“我什麼時候——”
“得了吧,格瑞夫斯,昨天晚上咆哮的是誰啊?”埃裡克森開嘲諷道,“今天的卡厄斯報紙頭條就是——暗影公司疑似襲擊聖瑪麗亞仁愛醫院。”
“埃裡克森!”
你适時插入話題:“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埃裡克森搶在格瑞夫斯之前說:“昨天喬尼......反正我們一個同僚,和噬身蛇的人比賽誰能在單杠上金雞獨立更長時間,結果兩個人打起來,一起摔下單杠,手臂骨折,我和格瑞夫斯送他來醫院。”
就算是極其虛弱的狀态,你也要拼命評價一句:“鲨臂......”
格瑞夫斯罕見沒有維護影子,點頭道:“确實。”
“喬尼打好石膏之後,我們打算回公司,走出醫院就看到小姐你了......呃,非常難以形容。”
——全身都是血,臉上也是血污,确實像個破布麻袋。
“我們差點沒認出你,以為你就是什麼兇殺案的被害人......這個城市發生這樣的事件很正常,但格瑞夫斯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好了,埃裡克森,你該去看看喬尼了。”
在被格瑞夫斯推出房門之前,埃裡克森掙紮着留下最後一句話:“YN小姐,你失血過多,血庫沒庫存,是老闆給你輸的血!”
三
關上病房門,格瑞夫斯轉過身,和你對視。他似乎有點不自在,揮揮手道:“你不用在意他說的——”
“輸了你的血,感覺會變笨。”
格瑞夫斯緊緊盯着你,感覺下一秒會撲過來咬死你。你被他的表情逗笑,卻又不敢笑出聲牽動肌肉,隻是無聲微笑。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發現你很喜歡惹他生氣。明明是個CEO......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你喜歡狠狠欺負一些資本家。
格瑞夫斯大概顧慮你還是個傷員,氣哼哼轉身,摸上門把手,打算出去抽煙。
“菲利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