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格瑞夫斯将你橫抱起來,快步走回床邊,把你重新塞進柔軟的被窩。暗影的人出去之前,還不忘帶走了有些猶豫的女官們。一時之間,偌大的房間隻剩下你,以及暗影這位年輕的老闆。
床很寬大,但有些冰涼,你伸直雙腿好像伸進了黑暗的夾縫中,觸不到邊界。于是你幹脆收回雙腿,蜷縮在床頭,維持這一點溫度。
你不想搭理格瑞夫斯,你讨厭他現在對你的态度。就算……他對你有救命之恩,還不止一次。
那又怎樣!
大不了把你這條命還給他,要還不夠,你就把泰倫斯那小子給你的王室戒指也送給他。什麼蘇魯王妃,格瑞夫斯去當算了。
格瑞夫斯正在替你關燈,厚重的窗簾之前就被女官們拉上了,他隻留了遠處一盞昏黃的壁燈,是以環境變得極其适合睡覺。再加上,你的這張豪華大床還有一層漂亮的床簾,隻要你願意,随時可以拉下它,閉門謝客。
他的動作不急不慢,窸窸窣窣的聲音喚起了剛才被壓制的藥效,你的眼皮開始沉重,視野裡的東西有了重影。
“困了?”
你能感到格瑞夫斯坐到了你床邊,帶來一股清新柔和的香氣。你幹脆撇開腦袋,不想搭理他。
見狀,格瑞夫斯笑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你掙紮道:“你的人……給我喂了什麼藥?”
格瑞夫斯一愣,很快理解了你在擔憂什麼。他想生氣,但看到你困得瞳孔發顫還要硬撐的樣子又覺得好笑。
“隻是安眠藥,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暗影禁止麻藥。”
你放下心來,繼續和昏睡的欲望作鬥争。
見你這樣,格瑞夫斯忍不住問:“你不怕我騙你?”
“不怕……你不會騙我。”
“哦?是嗎?你覺得我有那麼好?”
“是……你是目前對我最好的人……”
格瑞夫斯呼吸一滞,金色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但他很快調整過來,開玩笑道:“看來我的人給你喂錯藥了。”
你呆了好幾秒,才嘟囔着:“你才吃錯藥了……”
說着,你翻了個身,徹底面向他,自然而然地抓住他的兩根手指:“我答應了你……今天都說實話,所以我是認真的。你就是對我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通通砸在格瑞夫斯心裡。
反握住你的手,格瑞夫斯再一次開口:“所以,你心裡的……到底是哪個幽靈?”
沒有人回應他,你似乎已經睡着了。
他揚起眉,檢查你的睡顔,确認你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這才放松下來。
電話響了,格瑞夫斯把它按掉,轉而回過去一條信息:我很快就到。
站起身,他輕輕将你的身體扶正,替你蓋好被子。
這個過程中,你差點破功睜眼,因為你以為他要來點什麼不能播的……但最後發現他隻是手動切換你的睡姿,這才放下心來。
“哼。”
格瑞夫斯的這聲輕哼,就像一根小針,紮在你的頭頂。
不是吧,他發現你在裝睡了嗎?!
其實吧,你也不想裝睡的。但是……你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不管是已經問出口的,還是沒有問出口的。
你也不想再對他撒謊。
很快,那根無形的小針替換成了一根溫熱的手指。格瑞夫斯從你的額頭開始輕輕撫摸着,掠過你的鼻尖、嘴唇、下巴,一路到達心口。
同時,你聽到他說——
“如果我剖開這裡,挖出你的心髒,是不是就能看到裡面住着誰了?”
卧槽,這不能吧!剖開了你還有命活嗎?不過是個“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的小問題,他再多送你幾個大鑽戒,你不就能考慮變心了嗎!
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啊!
這時,格瑞夫斯輕柔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過,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這裡住着誰。”
二
直到第二天淩晨你睡醒,你依然在疑惑這個問題——
格瑞夫斯怎麼會知道你喜歡的是哪個幽靈?!
而且他還知道你當時在裝睡!
很少有這樣充足的睡眠,你翻身下床,覺得自己能量充沛到能和幽靈單挑。
想到那個人……你立刻拍拍自己的臉,不要去想,不準去想。
不回頭。
既然他已經作出決定,在你和普萊斯之間選擇了普萊斯,你予以尊重。
“王妃,我們來服侍您沐浴。”
你一頭冷汗看着面前幾個低頭俯身向你行跪禮的女官,覺得今天晚上夢裡大概要被一些克斯,或者一些德勝敲打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的。”
為首的女官萊娜小姐搖頭:“王妃,您的手臂受傷了,臉上的擦傷也需要再處理,請不要拒絕我們。”
這麼一說是哦,獨臂大俠還是讓楊過去當吧,你必須要有人幫忙。
“好吧……麻煩你們了。”
洗澡過程極其痛苦,并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精神上的。雖然你也被澡堂子的搓澡阿姨淨化過,但被這麼多搓澡阿姨(誤)圍在中間還是開天辟地頭一次。更别說,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官們各個都一臉嚴肅,好像在處理什麼嚴肅的工作。你恍惚覺得,自己就是一扇在接受安檢的豬肉……
等到結束這場折磨,你已經精神恍惚了。給你裹上柔軟的浴袍,女官們簇擁着你走出浴室,準備替你梳妝,以及處理臉上被子彈劃出的傷痕。
昨天這道傷口已經被暗影醫療小隊處理過,今天女官們主要是換藥。就在這時,那扇華麗的房間大門被人打開。
格瑞夫斯看上去是剛處理完工作回來,穿了一件藏藍色的襯衫,一條黑色西褲,沒有系領帶,襯衫上的三顆扣子敞開着,隐約能看到精壯的胸膛。
他随手将西裝外套丢給門口的侍從,非常自然地從冰櫃裡取出冰鎮蘇打水,噗呲打開,一口喝掉三分之一。
透過鏡子,你忍不住一直盯着這個自來熟的家夥,他這是把這兒當家了?但不得不說,單從視野來講,蓮花宮甚至比不上格瑞夫斯的豪宅。
女官們對這個不速之客視而不見,隻當他不存在,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
這下氣氛更尴尬了!
格瑞夫斯像是沒注意到你的視線跟随,自顧自放下罐頭,坐在沙發上開始玩手機。全程像個大爺一樣,旁若無人地厚臉皮。
你開始不爽了。
“我也要喝水。”
左側的女官本在幫你的左手塗抹藥膏,聞言立刻站起身,要去給你拿水。你立刻制止她:“不,讓他去。”
你朝格瑞夫斯的方向努努嘴:“喂,我要喝水!”
說完你就忍不住想,他等會兒别直着脖子跟你說:“第一,我不叫喂,我叫菲利普……”
你被自己腦内爛笑話逗得差點破功笑出來,連忙咬住下嘴唇掩蓋表情。
格瑞夫斯擡眼,也從鏡子裡看你,然後他居然“哼”了一聲,挪動身體拿側臉對着你,繼續玩手機。
看看,看看,這還得了?!
眼見女官又想去替你倒水,你無聲制止了她。畢竟你不是真的想喝水,隻是想折騰格瑞夫斯罷了。
很快,安靜有序的工作完成了,女官們依次退出房間。關上門之前,萊娜有些不滿地看了格瑞夫斯一眼,後者仍然在沙發上逍遙自在,甚至已經斜躺靠在軟墊上了。
等到房間隻剩下你和某人,你站起身,氣哼哼走到他身邊,拿起他放在小幾上的蘇打水就要往嘴裡倒。
“太冰了,你不能喝。”
格瑞夫斯搶過罐頭,為防止你再搶,他揚起頭,将冰水一飲而盡。因為喝得太急,有些漏網之魚從他嘴角溢出,形成一股細小的水流,沿着他的下巴,沾濕了他的胸口。
“混蛋。”
聽到你這麼說,格瑞夫斯冷笑道:“昨天還說我是對你最好的人,今天我就成混蛋了?”
你不想理他,轉身走向冰櫃,打算也給自己拿一瓶飲用水。打開櫃門,隻見裡面擺放着好幾種不同的飲料,你挑選了一款蜜桃果汁。但是,現在的你單手無法打開瓶蓋,于是你隻能求助格瑞夫斯。
你又慢吞吞走到沙發旁邊,格瑞夫斯正單手撐着頭,悠哉悠哉地注視着你,漂亮的藍眼睛裡全是得意。
你沒好氣地把飲料遞到他面前:“幫我打開。”
然而,他沒有動彈的意思,依然保持原動作看着你。
你“啧”了一聲,又把飲料往前送:“勞駕,幫我打開!”
這一次,格瑞夫斯接過了桃子果汁,揚起眉道:“我現在還是混蛋嗎?”
他一邊愉快地問你,一邊輕松擰開了瓶蓋。
你咬牙切齒道:“當然是,一直是,永遠是!”
你的話音剛落,格瑞夫斯居然把你的果汁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又把瓶蓋擰上了,還故意用了大力氣,确保你哪怕有兩隻手都打不開。
然後他把果汁還到你手上,再一次靠在軟墊上,一臉閑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