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婳這一次竟然當真沒有騙她,霧心消失之後沒多久,鏡界也開始慢慢崩塌了。
樓心月沒有躲,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呆愣在原地,仿佛霧心還在那裡,還沒有走。
随着鏡界的崩塌,樓心月也逐漸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她的眼前出現的是多夜的背影。
多夜似乎在忙碌些什麼。
“多夜。”
多夜一聽到她的聲音,扔下手中的書卷,朝着榻邊飛奔過去,驚喜地說道:“你醒了?”
真的是多夜,少晝應該是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多夜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樓心月原本心痛萬分,醒來後,卻莫名地沒再覺得痛苦了。
“多夜,你知道嗎?我見到霧心了。”
“我知道,你們從山海鏡中回來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是越向燭告知我,我才匆匆趕來的。鏡界中發生的事,他知道的也都告訴我了。”
多夜明白霧心對樓心月的重要性,霧心對她來說也是一樣的。
若是換了她,要她親手殺死自己的摯友,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她無疑最能體會樓心月到底經曆了何種折磨。
“我們好久沒去看霧心了。”樓心月忽然說道。
她指的是,埋葬着霧心的墳墓。
“是啊,等你好一些,我們就去看她。”
“好。”
樓心月忽然又問:“對了,越向燭他人呢?怎麼不見他?”
“這……”多夜的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情,“他不在這裡。”
“什麼?”樓心月從榻上坐起,抓着多夜的手,“究竟怎麼回事?他出事了?”
“你看,我就說你對他動心了,你還不信。”多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你先告訴我,越向燭呢?”
“好了不逗你了,他從山海鏡回來之後似乎心情不太好,不知去了城中何處散心去了。是不是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樓心月想了想,想到些什麼,連忙一掀被褥,用妖力将外衣套上,便朝着屋外跑去。
“诶你的妖力現在還不穩定……”多夜沒攔住她,無奈地聳聳肩,罷了,反正由她去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跑出去後,樓心月才發現這裡十分熟悉。
是她最初時為了尋找多夜,不得不和越向燭勾心鬥角、僞裝暧昧時,曾經待過的弋華州。
而她昏迷這幾天,正是睡在她曾經住過幾日的長夜樓中。
怪不得總覺得那間屋子的陳設有種熟悉感。
她不知道為什麼越向燭會挪到此地,進入山海鏡之前,她和他分明在另一個城鎮的越家分府中。
若是弋華州的話,樓心月興許能猜到,越向燭會在哪裡了。
弋華州的街市如今十分蕭條,人間處處都是如此,百姓因為恐懼妖,所以都躲了起來。
她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上一回走過這條街遙遠得像是百年之前。
樓心月沒有停留,直奔城門而去。
不多久,出了城門後,她又朝着不遠處的小山前進,她一路都在使用妖術,隻不過厄咒才解除不久,妖力用起來還有些不順手,難免要慢一些。
她站在山腳下,沿着山間小道往上走,越靠近那裡,便越能聞見空氣中彌漫着的淡淡的硫磺氣味。
以及,越向燭的燼陽氣息。
他果然就在野湯泉這裡。
走到半山腰處時,野湯泉映入她的眼底,湯泉上升起水霧,在水霧影影綽綽之間,樓心月看見了她在找的人。
“越向燭。”
她站到湯泉邊上,而他位于湯泉正中間。
湯泉并不大,他隻要稍微遊兩下便可以靠邊。在樓心月說話之前,他就已感受到她的妖氣在靠近自己。
越向燭轉過身看着她,平淡無波道:“你醒了。”
“你在生我的氣。”樓心月透過水霧,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平靜地說着。
“生氣?”他反問。
然後慢慢走到湯泉的石壁邊,離她很近的地方。
樓心月蹲了下來,方便和他說話些,“難道你沒生氣嗎?”
她凝睇着他的雙眼,他也回望向她。
她和他都沉默不語。
越向燭不是真正的冷靜、平淡無波,他的心在克制,不想這樣輕易就對她動搖。
他于她而言究竟算什麼?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上她,即使如此,他也還是想要能為她分擔些什麼,可她總是拒絕,總是不要他付出。
哪怕她要求他去做任何事,他都會心甘情願地去做,可她隻是不要。
久而久之,越向燭日益不明白,她所不要的是他的示好,還是他的一切。她拒絕是不想麻煩他,還是……
根本就不需要他。
看着她,望進她到現在都還冷靜的眼睛,越向燭的心底蔓延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愫,他冷靜不了。
“為什麼不說話……!”她的話音未落,泡在湯泉中的越向燭忽然抓住她白皙、腕骨清晰的手腕,将她猛地往湯泉裡一拽。
樓心月跌入湯泉中,濺起一大片水花。越向燭迅速托住了她的腰部,使她不會被嗆到水。
下一秒,越向燭用力地吻上她的唇,不給她留一絲說話的餘地。他帶着她輕輕地遊動,将她抵在野湯泉中的一塊巨石上,由親吻轉為帶有埋怨的、輕輕的啃咬。
像是在無聲地訴說着他的一切不滿。